十年前的自己,还不过是寄宿在父母某个所谓朋友的家里的孤苦少女,而他呢?似乎是忽然之间便进到那家里,并成为自己侍从的少年——可文都一直都是与别人不同的,不和任何人相似的干净的立在那里,不卑不亢,即便是没有多余的美貌,可那种自骨子里发出来的像竹一般的品性,却是如何也不能够掩饰得出来的,更何况——他从未想要掩饰,只是自己从不问他来历而已束游不问,虽然她很清楚她问什么,他都会如实回答的一张面孔上唯一称得上是漂亮的眼睛,略略的合起,束游好玩儿似的踩在包子的肚子上,一下一下,不轻不重的逗弄着,直到那双滴溜溜的眼,对上她,竟像是有些哀怨的望她,像是在抱怨它给她暖脚,她却还欺负它一般噗嗤——束游笑起来“包子啊包子,你这小东西,都这么肥了,我是在给你减肥知道不?减肚子……呵呵……”
“呜——汪,——呜呜——”像是听得懂了,却抗议似的,包子发出低低的哀鸣声,抱怨,却动也不动那圆圆的身子,乖巧的做着暖炉的角色“呵呵……就欺负你,怎样?咬我?”
笑嘻嘻的伸手,坏心眼的去招惹包子凉凉的鼻子,摸到一手的鼻水“阿嚏——阿嚏——阿嚏——”一连三声,被束游摸得鼻子痒痒的包子,忍不住的打了三声喷嚏,继而像是满面委屈的伸了前爪,低声哀怨了一般,揉着它的鼻子,但是即便这般了,它却还是动也不动的呆在原地,任由束游踩在它肚子上,只是一双亮的滴溜溜转的眼,露出格外可怜的模样看的束游心情一阵大好而文都转回来的时候,望见的便是束游调戏着包子,惹得它想要跳起咆哮两声,却又不得不乖乖躺在那里任由她暖脚的模样“小姐,”束游听着,听得出这声音里带了些笑意,而抬眼望人,才看到这人过来,除了他说的那鞋以外,还带了个小的提篮文都本是回房里拿鞋的——小姐这些年来身上穿的,几乎都是他一手包办的——可拿完鞋,忽的又想起这个时候小姐应该还是没用过早餐的,便又拐了个弯儿,去了趟厨房,于是来时,便除了那鞋,还多了个小的提篮“小姐还未吃过早餐吧,这里有些粥,是早上方弄好的,时间赶不及,我就没自己做,怕您饿了……您先吃一些,不晓得您昨夜里就回了,我没做什么吃的,待会儿我去弄些。”
一面说着话,一面把手边那提篮搁到地上,又跪了在束游面前,半丝不自然都无——可偏偏,束游总有种感觉,这人即便是跪在你面前的,你也不会觉着自己高人一等或什么文都说着话,搁好东西,便轻拍了下那几乎被欺负得泪汪汪的肉狗包子,它便低低呜咽般的站了起来,不依不饶的黏在束游边上,像是在抱怨她欺负人一般“好了好了,乖……”
摸了摸它的脑袋,敷衍了事般的安抚它,束游望着那又把自己脚放到他膝盖上的男人,看他为自己脱下鞋子,再换了双,继而站起“文都,”于是忍不住的,虽是低了头,却唤了他的名“小姐?”
“你二十五了,”不轻不重的声音,说着其实有些伤人的话——毕竟对于二十五岁这般年纪的男子而言,还没出嫁,这年纪一说,便真等同于是心坎里的一根刺了“小姐记性真好,文都确是二十五了,”可那站起来的男人,却并不计较,不仅是不计较,反倒是顺着这话答得乖巧,半丝没在意的揭了那提篮的小盖子,自内端出了个还冒着热气的粥碗,继而拿出勺,半弯下腰的调整了自己的高度,恰恰好对着束游,一面舀起一勺粥,细细吹了,递到束游面前“小姐无需挂念文都的,二十五岁不曾嫁过,二十五岁以后,自也不会再多起些心思,文都一世,能伺候小姐便是福了,小姐若是想要做些什么,毁些什么,文都看不到,文都只晓得,小姐便是小姐。”
束游抬眼,望他——心头思量,愈是沉去——她的所作所为,每一分毫这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他为自己所作的……张开嘴,束游任他细心递了那吃食,一勺一勺喂着自己“吃完伺候我沐浴吧,昨夜闹得厉害,身上粘的慌……”
她说,说完自己却略的有些愣神——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总会时不时刺他——昨夜与那叫谭叹的男子一夜fēng_liú的事情,她何必……明知道他会疼,却总不过是安静与乖顺的,并不会因为任何的理由来背叛她,可她总忍不住——她总喜欢把自己做的那些个坏事烂事,分明没有必要的,却非一一告诉他——束游不晓得自己这是种什么样的心态,可她忍不住——或许,她是在等,等着某个时候抬起眼,束游望着他“是。”
而他答,明显得眼睛里有些难过的情绪,却依旧温和的回着她的话,而望她的眼睛,除了那种难过,孕着更多的,一面倒的温情猛然之间一阵狼狈,束游不得不的转开视线吃过粥,文都便去准备热水了其实馆内自有别处下人来做这些烧水煮饭的事情,平日里他也不怎么管这些,可一旦小姐回了,自然便是事必躬亲的——望着灶上正烧着的,平平顺顺还没到开的时候的水,文都有些出神小姐这是第几次说道自己年纪了?好像从两年前起,她便会时不时的问道的吧——而她清楚自己对她的情感,不回应,选了别的人——于是,便连他留在她身边,也要变成一种奢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