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洗手间,手机放在桌上,我呆呆看着,想应该死心了吧,这时电话响了,上面显示了两个字:伊敏。”
我惊得拿咖啡杯的手一抖,她并没注意到,顾自说着:“我管不住自己了,接了电话,她很镇定,问我是谁,我把该说不该说的全说了,稻城亚丁、一块去美国……呵呵,现在你得批评我了吧。”
我摇摇头,勉强压住自己的惊讶,告诉自己同名的人很多:“我猜你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不用我来批评了。”
“没错,她没听完就挂了电话,他回来以后,我勉强镇定着,我们聊了几句,他拿电话就走了,第二天到了公司,他看到我只是冷冷一眼,转身走开,我知道完了,他从没这样冷漠看过我。我追上去,他只不耐烦地说要去开会,然后转头叫他秘书给他订到这边的机票。”
“再看到他,是几天以后,他把我叫进他办公室,让我自己辞职,他会给我一笔钱,算是回报我照顾他的母亲。我问他,这算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大家都不用面对事实吗?难道你们俩的感情这么脆弱,要迁怒于我吗?他笑了,笑得冷冰冰的,说他不是迁怒,他肯定得自己去面对这件事了,他只是不想再见到我罢了。”
“我拒绝辞职,只说愿意调离总部,他答应了,让我自己去人事部门办手续。我申请去了公司下面的百货部,再以后,看到他的机会就不多了。他见到我,倒是再没有发怒,只是非常礼貌客气,和对其他员工没有任何区别。他变了,变得非常专注于工作,待人比以前更疏远。”
我忍不住问:“难道那段恋爱对他影响那么大吗?居然改变了他的整个行为。”
“只有天知道了。我没办法再接近他,不过公司职员总是爱议论老板的。听说他又交过女朋友,可没多久就分手了。我有点不相信他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以前他也并不算随便,可是在不用负责任的前提下,还是可以接近的。我也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
“你后来见到那个女人了吗?就是你说的伊敏。”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当然,我们公司百货部今年来此地拓展业务,本来他不分管这一块,却主动要求过来了,我猜他是为了那个女人。于是我也跟公司提出了请调,这几年我做得还不错,也算是中层骨干了。调回来,倒不是对他还有什么奢望,我知道几乎是没可能了,可是就有点不甘心,另外,父母也确实希望我回来工作。”
“我也实在有点倦了,这三年中间有人追求我,不止一个,可是相处得还是没感觉,我想难道得一辈子陷在这样无望的单恋中吗?未免太惨了,回来看看,彻底死心,好象也算是一种选择。”
“我过来报道,他很惊讶,把我叫去办公室,直接说他再也不想听到旧事重提了,我说我有分寸,不会再做蠢事。他点头,说那就好,然后让我出去做事。用不了几天,我就知道了他在追求我们合作方公司的董事长助理。他本来负责的是总公司的香港上市,可是为了这女孩子,不惜两地飞来飞去,听说他父亲责怪过他,也没能改变他的决定。”
“前几天,我在百货公司终于又和这个女孩子见面了。她肯定知道我是谁,可是很镇定,直视我的眼睛,和我谈着公事。呵呵,几年不见,她没什么学生气了,好笑的是,我们看上去倒是挺同类的,都是职业女性的样子,穿着套装高跟鞋,化淡妆,说起话来客气周到。不一会,他也来了,那么紧张看着她,说卖场装修,太吵,对你的耳朵没什么好处,赶紧走吧。她礼貌地跟我说再见,然后走了。看着他们那样亲密的背影,我知道这段故事算彻底结束了。”
我已经确定故事的主角是苏哲和邵伊敏无疑了,我其实对他们俩早就有好奇心,可是我没料到会以这种方式满足自己的好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眼前的安妮了。
她笑了:“讲完了,松了口气,罗小姐,你听的故事应该很多,我这个是不是一个典型的炮灰女配的命运。”
我也笑了,她能自嘲,应该是放下心事了吧:“其实我觉得很多时候,命运和道路一样,是自己选择的,你现在放下,也不算迟呀。”
她点头:“是呀,24岁到29岁,从刚见面到今天,快五年时间了,实在够长的,有时不得不愿赌服输,幸好这几年虽然荒废了专业,可工作还做得上手,没有白活。今天讲完了,希望可以就此忘记往事,重新开始。”
“忘记?大概很难,其实也是自己的人生经历,不用努力去遗忘,才是最好的释然。”
她沉思一下,点点头:“有道理,谢谢你,有个不情之请,这个故事能不能不登出来,很抱歉我拿你做树洞,浪费了你的时间。”
我也点头:“没问题的,我的职责就是倾听,并不是每个故事都适合见报的,我们尊重当事人的意见。”
她告辞走出了咖啡馆,我给张新打电话,他坚持要每天来接我,不管多晚,我想我是幸福的,在听了这样充满无奈的故事以后。
原来一见钟情真的存在,原来并不是每个奇迹都值得人感激,原来坚持并不总是一种美德,原来放弃需要更多智慧……我脑袋里条件反射般涌现了好多句子,都适合安在这样一篇讲述后面当记者点评,同时不禁失笑,当真是有职业病了,这个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