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带着岌岌可危王冠的王者, 低垂着眸,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些妄图篡位的人, 眼中却从来没有映出他们的影子。
这个光辉加冕的男人, 唯一的一次失态, 就是在他第一次得到国际乐坛的颁奖典礼上, 落下的一滴泪。
对于那突兀的泪和消失的歌声, 众说纷纭。只有极少数一部分人知道,宁海歌那一刻泣血的绝望。
失去了最珍爱之人的绝望。
王冠是虚妄的,巅峰也是。没人知道,十年前,他是多么痛恨着这个,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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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像是上帝用最寒冷的冰j-i,ng雕细琢而成的俊美面容上,墨色极浓的双瞳抬起,静静注视着从天空飘落的雪花。
六棱的, 八棱的, 好看极了。
‘真漂亮。’青年低头注视着停驻在指尖的一片雪, 细细观察着, 浅浅笑了,白皙的指尖比之雪花更加剔透无暇。当他侧过头看你,漫天的雪中, 只有你出现在他的眼中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你也只看得到他。
‘很喜欢雪?’
‘是啊,我觉得很神奇,’青年抬起头,男人看见雪花飘进他如星光的眼中,融化成水,‘就像春天会来一样,冬天也总有一天会到来,但是雪却不是。’
‘它是大自然的馈赠,却那么吝啬的,飘忽着踪迹,有时候整个冬天都在下雪,有时候整个冬天都没有雪……’
‘有的人一年见一次,有的人却一生也见不到……’
青年的眼神悠悠望着远方,声音清亮而空灵:‘所以我在想,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其他一些东西,和雪一样,有可能经常见到,也有可能……’
‘……再也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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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托住一片六棱的花瓣,低头静静注视着,男人轻喃:“真漂亮。”
他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亲吻,再看时,那片雪花已经消失了。
有些东西,不是你捧在手心里,就会一直存在的。
一片雪花飘落,落在男人的瞳孔中,融化成水。
顺着眼角,成为了一滴泪。
沉闷地震动声中,宁海歌接起电话。
“出狱了?”男人听见那边的说话声,冰冷地勾起嘴角,眼中深沉得像是一个黑洞,吸走所有的情绪,“那就再将他送进去。”
不管是陈曦,元瑾明,还是徐长美的丈夫。所有伤害了长乐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没有死刑,呵,这个世界上比死刑痛苦的东西可是更多。
过了几日,看见陈曦被定叛国罪,终身囚禁。宁海歌依旧冷漠,细想几分就猜到了是谁。他的能量还没有这么大,能够做到这些的……只有第九家。
那一日,第九长明冷冽而讽刺的脸还历历在目:‘长辈们不在意,我们这些冲动的年轻小辈可不能不在意!’
‘宁海歌,小爷爷是因谁而死你真的不知道吗?!’
‘为什么你招惹的人!偏偏要报应在他身上!!’
第九长明的眼中布满血丝。长乐年岁极小,虽说辈分上是小爷爷,可是年长他好几岁的年轻一辈大多都是把他当成弟弟来带的。从小就是牵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更别说,再往上更加疼宠的老爷子他们……
‘像你这种人,就该拿一生去忏悔……’艳丽逼人的男人抖了抖嘴唇,言辞像是尖锐的刀锋一刀刀划开宁海歌的心脏。
‘我真后悔,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在发现他倒在你公寓门口的那一刻,我们就该接他回来……’
‘如果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他和你相遇!’
如果结局是死亡,那不如一开始就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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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秋日,又是一个雨天。
宁海歌看着镜中沉稳的男人,仔细地理了理袖口和领带,确定自己看起来一丝不苟,英俊无比。
听见播报的声音,他才带着得体的笑容,迈步走上奖台。
主持人的声音变得无比模糊,他下意识垂眸,看见青年坐在他j-i,ng心安排的座位上,对他微笑。
宁海歌忍不住回了一个微笑,旁边有人提醒他接过奖杯。宁海歌回神,低声说了句抱歉,伸手拿过奖杯,在回首时,那里已经没有了青年的影子。
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惊慌得近乎恐惧地张望着宽阔的场内,却再也找不到青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