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在福嬷嬷身后的宫女,将碧池苑的大门挂上了铜锁,又交代了负责当差守门的粗使婆子仔细着盯着,这才追着福嬷嬷的身影快步离开了。
……
碧池苑里,吴格格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单手抚摸着还满是赘肉的小腹,露出了一抹全无生机的笑容,微微扬起的嘴角上带着自嘲,似是嘲讽着她这自以为是的一生。
输了。
自入府就未曾感受过四爷的宠爱。她羡慕着乌拉那拉氏独掌中馈,她嫉妒着瓜尔佳氏的子女俱全,但是她从不认为她不能取代她们,成为雍亲王府里最荣耀的女人。
那些出身上三旗的贵女,自以为高高在上。不将她这样包衣奴才出身的小人物放在眼里,其实她们穿的、用的,又有那样不是她们这些奴才秧子调派的。
只要她和嫂子的算计成真,只要她按照嫂子说的去做,那雍亲王府里的一切,乃至于那张母仪天下的皇后宝座,她也未必没有机会,也许她会比那位因得宠而抬旗的德妃娘娘更加成功。
为了能有成功的那天,她吃下了嫂子送来的秘药,虽然如她想象的一般让她一索得男。可是这一切转眼成空……不但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被挪到了乌拉那拉氏院子里,便是她也再没有机会翻盘了。
想到这里,她脸上那抹苦涩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两行咸涩的泪水无声而落,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了。
吴格格抬手扯下了绣瓜瓞绵绵的鲛纱床幔,看着如水似的床幔滑落在膝头,她满是不舍的摩挲着上面精致的纹路,似是缅怀着什么一般,最终化成一声长叹。
她微微咬牙。撑着似面条般的双腿,站起了身子,将窗边摆着的交椅搬到了描绘着吉祥纹样的横梁下,又将已经滑落到地上的床幔捡起。随手一抛。
鲛纱床幔带着一缕清风,转眼落在了横梁上。
吴格格颤抖着双腿,嘴唇微抿地站在了交椅上,将流苏穗子的床幔打了个死结……
窒息的感觉,随之而来,虽然很难受。但是她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反而好像已经看到了去世多年的父母就站在不远处对着她招手,似是要带着她回家一般。
回家……吴格格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清晨,正坐在妆台前,任由瑶琴替她梳妆的尔芙,猛然回眸,一双眼睛瞪得好像铜铃一般,满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进来回话的小宫女,尖声问道:“你说什么?”
小宫女被吓得一颤,忙又重复了一遍,“吴格格殁了!”
“……”
尔芙无声地转过了身子,微微摆手,打发了进来回事的小宫女,一颗心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大脑一片空白地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过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才再次腾然起身,却不想一缕发丝正被瑶琴攥在手里,登时被拉得紧绷,引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主子……”瑶琴应声就要跪下请罪。
“不关你的事情!”尔芙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抬手扶住了她要跪下的动作,随即又坐在了绣墩上,示意瑶琴继续梳头,随即就低头在妆匣里翻找了起来,翻找着合适的素净发饰。
自戕……
不仅宫中嫔妃自戕是重罪,就是她们这些嫁入皇子龙孙府里的女人,亦是一样。
如今自戕的吴格格,便是连被人收尸的资格都是没有的,甚至她的家族都会跟着她一道倒霉,可是尔芙还是想要打扮的素净些,说是她装样子也好,或者是说她求个心安也罢,总之她想要做些什么,而不是如往日一般花枝招展的,毕竟府里死了一个人。
瑶琴很快替尔芙将她挑选出的素银首饰妆点在了发髻之间,配合着一袭象牙白妆花暗纹锦缎的旗装,倒是素净极了。
尔芙一贯不爱用绢花,今个儿破天荒的从妆匣里翻出了一枚米白色的玉兰花簪在了鬓边,这才带着瑶琴等人往正院去了。
正院里,乌拉那拉氏也是一袭素色锦缎的旗装,发间多是银饰,连她最常用的鎏金护甲都收在了妆匣里,更别提李氏、荿格格、董鄂氏三个人,均是一袭素色旗装,反倒是钮祜禄氏仍然是一袭玫红色的妆花缎面旗装,似是春风得意一般,混合在天青色、淡蓝色、象牙白中间,显得格外扎眼。
“妹妹打扮得好生花俏!”李氏明赞暗讽地掩唇说道。
钮祜禄氏却好像听不懂一般的咧嘴笑了,指着外面已经高高挂起的火红灯笼和厢房门上若隐若现的福字,扬声说道:“如今到了年根底下了,妾身也不过是想讨个吉利罢了!”
“年节将至,本福晋这里琐事颇多,便也不多留你们说话了!”乌拉那拉氏懒得看她们打嘴仗,对着尔芙使了个眼色,便端起茶碗送客了。
……
内室,乌拉那拉氏一脸疲惫地倚着软枕坐在了罗汉床上,抬手招呼着尔芙落座,幽幽说道:“说来这吴氏,亦是个刚烈的,以前倒是看错她了!”
“现在怎么样了?”尔芙微微扬了扬下颚,低声说道。
“早起送饭的小丫鬟发现了尸首,便直接报到我这里了。
我当时就觉得这事要不好,虽然已经吩咐人将消息压下,打算夜里让人挪出去到庄子里停下,待到出了正月再操办。
一来给她份脸面,二来也是免得引得四爷动怒……
可是我想地挺好,但是也不知道是谁嘴快,你们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