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院子里的悠长钟声,再次响起,一节课就又开始了。
刚刚写好给小七描红大字的戴先生伸了伸胳膊,刚要起身走上讲台去,便瞧见刚才下课出去玩耍的小七,顶着满脑袋汗珠的领着几个神色拘谨的小丫头,怯生生的站在了课堂门口。
很明显,小七迟到了。
不过这会儿有这么几个完全陌生的小丫头出现,戴先生也顾不上纠正小七的这点小毛病了,她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转身来到课堂门口,笑着将几个孩子叫进了课堂,柔声问道:“你们是谁呀,也是这庄子上的孩子,要来入学的小孩子么?”
几个打小连县城都没去过的小姑娘看着陌生的戴先生,很是羞涩地退后了一步,拘谨的扯着衣角,小脸红扑扑的瞧向了小七。
小七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做起了几个小姑娘的传声筒,将几个羞涩的小丫头一一介绍给了戴先生,也将几个小丫头不好意思说的话,一一告诉了戴先生,“先生,她们都是庄上的孩子。
呶,这个叫桃花,旁边的叫丫蛋,她们是叔伯堂姐妹,今年都八岁,桃花稍大些是姐姐,她们的爹爹是庄上的赤脚大夫林满囤和林满仓。
这边这个小姑娘叫豆芽儿,今年六岁,爹爹是庄上的佃户郑家大郎郑大山,她身边的叫郑青柳,也是她的同胞妹妹。
她们都是小七的玩伴,听说小七在咱们学堂读书,她们也想来看看,小七就领着她们一块来了。”说完,她又站在戴先生的身侧,做着延请的姿势,将戴先生介绍给了几个小姑娘。
戴先生笑着点头,接受了几个小姑娘的请安,指了指下面空着的座位,柔声道:“既然都是庄上的孩子,那就坐下吧。
小七,你把那边书架上的书给你的小伙伴分一分。”说完,他就转身往讲台上走去,站在讲台旁边装订着层层宣纸的简易黑板旁边,提笔写下了十数个墨字。
没办法,尔芙虽然知道黑板和粉笔是怎么弄出来的,可是短时间内,黑板倒是已经做好,就镶嵌在墙上,粉笔却是万万弄不出来的,而且戴先生他们都是用惯了毛笔的,冷不丁的让他们换成粉笔在黑板上写字,他们也不适应,所以尔芙就参照着画油画的画架,命人买来了大量的低价宣纸,让他们就这样充当黑板给入学的孩子们讲课了。
而不论是戴先生,还是胡跃林、孟罗祥这两位思想开明的老先生都不大适应这种讲课方式,虽然他们也觉得这样教课,比起以往言传身教的方式更容易些,却也很少真正在简易黑板上写字,均在一点点的适应中,尤其是戴先生,她就领着小七这一个假冒成启蒙孩童的学生,压根就一直没有往简易黑板上写过字。
随着戴先生将笔放下,拿起细竹竿雕琢花纹的教鞭,小七也已经将书架上给孩子们准备的启蒙书籍都送到了小玩伴的桌上,戴先生拿着教鞭,轻轻磕了磕简易黑板的边儿,将下面几个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的桃花、丫蛋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黑板上,这才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今个儿,你们都是第一天来学堂里,估计还不大适应学堂的氛围,所以先生也就不带着你们念书了,只叫给你们各自的姓名。”
本来还有些担心女生课堂这边入学状况的尔芙,看着教室里的小七和那些女孩子们,笑着对瑶琴招了招手,转身往布置成先生休息室、备课室的厢房走去。
“怎么样……
我跟你说,这女孩子也不是就要当一辈子睁眼瞎的,这学堂也绝对不是男子的天下。”尔芙颇有些自得的坐在中式沙发上,捧着瑶琴送上的热茶,微抿两口,笑眯眯的说道。
站在尔芙身侧伺候着的瑶琴,却没有尔芙这般乐观。
不说那些女孩子的家人会不会同意孩子入学,就说那些个思想迂腐的老学究就不会允许女孩子出入学堂,一旦无涯书院里,居然招收女学生的事情,被传扬到外面去,那么估计就要有人来为难自家主子了吧。
瑶琴这般想着,却也不好在尔芙的兴头上泼冷水。
当然,她也没有法子解决可能出现的问题,她只能默默的在心里祈祷,那些庄户人家想着在无涯书院里,可以不花钱就读书,,替尔芙将女孩子入学读书的事情瞒下吧。
世事往往与人的愿望相悖。
随着小七将桃花等人带进了无涯书院,嫉恨小七模样漂亮、穿戴出众的张宝儿就踮着小脚跑回家去了。
张宝儿的家里,并不是尔芙庄上的佃户。
他们家原本就住在距离庄子不远的张家窑上,不过因着张宝儿的爹爹张大奎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汉,将村上的人都得罪了个遍儿,又想要伙同外来人偷走村上的小孩子去卖钱,便被村长和地保将他轰了出来。
他们一家人是能搬走,可是田产是搬不走的。
正巧,那阵子郭络罗氏将身边的一个模样出众的小丫鬟,指给了替她办差事,结果搞丢了差事、又意外摔断腿、跑了媳妇的外院管事做填房,她怕旁人说她亏待身边人,又怕这个倒霉管事将她那些见不得人的私事说出来,便顺势提了这个倒霉的管事,也就是林大海的爹林安,做了那会儿还不是尔芙陪嫁庄子的庄上管事的,俗称的庄头。
昔日的得脸管事,落魄成了庄头,倒是成全了张大奎。
那会儿都已经快要被村里人赶得无家可归的张大奎,听说远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