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用这两句话形容佟佳氏此刻的心情是再合适不过了,她幻想过各种各样的局面,想象过可能需要她面对的种种问题,却没想过四爷甩手就走这种结局,她再也顾不上躺在床上装病西施了,动作利落地爬起来,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几步就跑到了四爷的跟前,抱着四爷就不肯撒手了。
当真不是她连女子最基本的矜持都不要了,实在是她太清楚府中众女的性子,今个儿她要是放着四爷从东小院走出去,她的脸就算是彻底丢干净了,与其在所有人面前丢脸,还不如就在少数几个人跟前丢脸,尤其她房中除了四爷算外人,其他人都是家族精挑细选的忠仆,阖家性命都捏在佟佳氏的手里头,她也不信这些人敢将她丢脸的事情传扬出去,就算是传扬出去也无所谓,既是打定主意要争宠,又何必在意那些虚名,谁能风光地走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至于走在路上的过程,其实也并没有谁会特别在意,那些刺耳的酸话,也不过就是失败者的最后呐喊罢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还真是豁出去了。
娘家替她找来道行高深的教习嬷嬷教导规矩,也没有忘记找来经验十足的女子传授她讨好男人的手段,之前是她一直不肯放下名门闺秀的身段,可是如今既是已经走到这步了,自然要改变改变风格了。
她双臂微微用力地揽住四爷的腰肢,制止住了四爷要离开的脚步,柔若无骨地将大半个身子都倚在四爷的背上,声音软糯,略带哭腔的求饶道:“爷,您就怜惜妾身一次吧,妾身也是不得已,您听妾身的心都在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呢!”
“不得已,爷倒要问问你是怎么个不得已。”四爷怒极反笑,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府里头的女人都将他当成什么人了,他冷笑着转过身,垂眸看着佟佳氏那张梨花落雨的俏脸,动作不算温柔地掰开了佟佳氏揽着他的胳膊,却也没有再坚持往外走,而是转身回到了次间摆着的罗汉床上落座,看似他是被佟佳氏诱惑住了,其实他的心里却是坚硬如铁,恨不得伸手掐死眼前还在故作媚态的佟佳氏。
佟佳氏的做法,于四爷而言,无异于极大的侮辱,偏偏佟佳氏身在局中,并没有发现她自个儿正在作死,反而发自内心地觉得自个儿的计策是成功的,果然如同教她讨好男人手段的那个女人说的一般,这男人都是管不住腿儿的,甭管是身在高位,还是街边乞讨的流浪汉,只要女人摆出任君采撷的模样,再配合着姣好的容颜和点点娇弱之态,全部都会变身饿狼,直接扑上来吃干抹净的。
她嘴角微扬地半跪在四爷的腿边,那张带着些许娇弱、憔悴的小脸上,还挂着点点泪痕,倒是让人见之生怜。
可惜四爷这个男人和一般男人不大相同,他很讨厌被欺骗、被算计,更讨厌女人故意用眼泪当做争宠的手段,他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并非是心软,也更不是心动,是顾及佟佳氏背后的家族势力,不想佟佳氏的父母兄弟跑到宫里头去告状,让德妃娘娘为他的家务事操心罢了。
“爷,您也是知道的,妾身自小就有怕黑的毛病。
昨个儿夜里,妾身身边的婢女发现有人在廊下偷偷窥视,虽然婢女出去没有发现任何人,可是妾身仍被吓得一晚都没有睡踏实,今个儿早起,妾身又发现廊下的朱漆红柱上有好像脚印的痕迹,这心里头就更是慌得不行了,不得已,这才想出装病的幌子,想要求爷给妾身壮壮胆子,抓出那偷偷藏在暗处窥探的坏人。”要说佟佳氏这谎话,还真是随口就来,好像一直都在舌头低下藏着似的,她还好像怕四爷不相信似的,特地指明是廊下的哪一根柱子。
至于说这件事,那自然是不存在的。
先不说四爷府的守卫是何等森严,便是她院里上夜的太监,那就足足有四个之多,两两轮班,谁能不动声色地在两个大活人的眼皮底下,窥探上房里的动静,再说真要有这样的高手窥探,怎么可能被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婢女发现,不过她却也不怕谎话揭穿,因为她相信她身边的婢女会将这假话圆好,保管跟真的一样,而且她也不认为四爷会真的详查此事,毕竟她不过就是找个借口留下四爷而已。
事实证明,她真是不大了解四爷这个男人。
也许她找其他的借口,四爷不会相信,也不会放在心上,顶多是话里话外地嘲讽几句就算了,可是说起有人窥探这事,即便是四爷明知道是佟佳氏在撒谎,也不会不放在心上。
说白了,就是他已经被各种刺杀手段给吓怕了,而且东小院也算是他常来常往的地方,他不可能不小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不等佟佳氏再多说什么,四爷就已经朗声叫了苏培盛进来,吩咐他去前院把陈福叫过来,交代陈福里里外外地彻查东小院。
这一惊动了前院的陈福,东小院的动静就瞒不住了。
尔芙本来都已经洗漱好歇下了,也不得不穿戴齐整地过来了,谁让她是府里头的嫡福晋,这东小院的侧福晋说是有人窥探上房动静,甭管她心里头怎么不耐烦,却也不得不过来做做样子了。
本来还没有当回事的她,再得知确实在房檐的瓦片上,发现了神秘脚印以后,她也紧张了起来,这也不怪她会如此大的反应,这四爷府就是她的家,如果连家里都变得不安全,那她还真不知道哪里能算得上是安全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