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疑惑着,霍铮已经从远处飞掠而回,朝她摇摇头。
俞眉远心里一惊。
他没抓住那人?
“追到前面树的阴影里,那人就突然失了踪迹。”霍铮开口。想起刚才情景,他便觉得古怪。那人趴在地上蹿进树的阴影中便忽然消失,仿如一块融于影中的墨渍。
五个人全都失踪了。
“奇怪。”俞眉远想了想道。
“奇怪什么?”霍铮问她。
“这地方虽然将玄龙湖的水阻隔在外,但仍旧潮湿阴冷,又不隔绝空气,这些壁画、幡布、金银物件以及陶俑的颜色,怎会簇新至此,竟一点都没变化?”俞眉远想不明白。
就算古往今来墓中的颜色多以特殊颜料所绘,也绝不可能在开放并且潮湿的环境中保存得这样好。
“是。”霍铮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些东西有古怪,千万别碰。还有,那棵树是墓主的树棺,墓主尸身就安于其中,怕是机关重重,你别靠近。”
俞眉远点点头。
“跟紧我。我们去那里看看。”霍铮指着远处散落在地的包袱道。
俞宗翰几人应该在那个地方遇到意外,沿着他们包袱掉落的位置与火把落地的方向,应该能大概探出他们消失前的行迹。
“嗯。”俞眉远迈开步伐。
“咚”的一声,她的脚再次踢到那盏灯。
灯在地上转了圈,滚到霍铮脚边。
霍铮俯身将灯拾起,递到她面前,道:“这好像是俞大人的东西。”
俞眉远望去,那是盏陈旧的六角铜提灯,灯座为三重莲形,上面罩着镂空镶琉璃的铜罩,样式是坊间常见的提灯,没什么特别。这种提灯的照明范围不大,一般用于摸黑起夜或行短途夜路,在这偌大的墓室里这灯火的光芒几乎算得上是长夜萤火,毫无用处。俞眉远不明白,他们既然带了火把下来,俞宗翰怎又带了这盏提灯?
不过疑惑归疑惑,这半天时间她也看出来了,俞宗翰对墓葬之事很有经验,既然是他随身带的东西,便自有他的道理,她还是接下了那盏提灯
提灯中的火光早已熄灭。墓里光线黯淡,她看不清这灯座里是以何物引火,便拎在手上,不作多想。
……
几个飞纵,俞眉远跟在霍铮身后一起掠到了包袱散落之处。
霍铮从地上拾了根火把,拿火折子引燃后照着地面一路循迹而去。俞眉远紧随其后,她依旧将真气运转全身,仔细感知周围一切。
可除了风声与隐约水声之外,这墓室里竟真的一点声息都没有。
俞眉远心里奇怪,便越发专注聆听。
“阿远……别动。”霍铮忽在她耳边响起。
俞眉远脚步一顿,疑惑抬头,望见霍铮正蹙紧了眉头,死死盯着她的后面。
她后面有东西?她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霍铮已缓缓朝她伸手,俞眉远不疑有他,屏住了呼吸,不敢回头,只是把自己的手交到他掌中。
他猛地收力,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另一手化掌劈出一阵掌风,朝着原来俞眉远身后的方向挥去。
俞眉远却愕然。
霍铮前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
“阿远,别怕,乖乖站着。”霍铮眉头却皱得越发紧了,他转身朝她叮嘱一句,人便化作离弦之箭而去。
“霍铮!”俞眉远惊得高喊出声。
霍铮头也没回,冲进了前面的陶俑之中。
她快步冲上前,却见到陶俑竟在他冲入之时退到一旁,将霍铮圈在其中。霍铮俊颜之上只剩急怒,目露杀气,竟似换了个人一般,不断出招,像在应对看不见的敌手。
莫非还有冥萤?
可是不对啊,她并没听到冥萤的声音。
俞眉远心急如焚,目光四望,忽然发现围着霍铮的陶俑面容已变,竟是齐齐笑起,漆黑的眼珠跟着霍铮的动作而左右移动。她心头大骇,连声疾呼霍铮之名,奈何他像听不到外界声响般,对她的叫声毫无反应,仍旧对着空气挥掌出拳,像个发疯的人。
发疯?
莫非,他中了毒?
可他先前明明说过他不怕毒的。
那会是什么?
俞眉远将唇咬得死紧,逼着自己冷静。
四周陶俑忽又缓缓收拢圈子,向霍铮逼近。
俞眉远望去,陶俑身上的颜色似乎又更鲜艳了些。
她心忧霍铮,便再顾不上许多,先将手中铜灯朝陶俑狠狠掷去,再从腰上解下了碧影鞭。
铜灯“咚”一声砸中其中一尊陶俑后又被弹开,滚到了陶俑中间去。
俞眉远飞身而起,长鞭挥落,朝着最近的那尊陶俑挥去。
鞭响骤起,在寂静墓室里尤其清脆。碧影鞭挥在那尊陶俑身上,陶俑纹丝不动,可它身上却被砸起了一片晶粉。
随晶粉飞起,这尊陶俑身上的“颜色”仿佛霎那之间褪去般,原本绚丽的模样成了灰沉的朱色。没了颜色,陶俑就是普通的陶像。
颜色一去,这尊陶俑便忽然不再动弹,宛如死去般静立原地。
这些颜色有问题?
俞眉远脚尖在地上轻点,几个起落就已落到霍铮身边。
“霍铮,醒醒!”他的招式出得太狠,俞眉远无法靠他太近,只能隔空喊着。
他却仍旧蹙紧眉出招,对周围一切毫无反应。
俞眉远急得不行。
若不是中毒,霍铮为何会发疯?
莫非他看到了幻觉?
可为何他出现幻觉,她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