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跟你爸爸离婚了。”
什么是外面有人,她还不懂,但离婚她却是懂的,那天她问他,“爸爸,妈妈要跟你离婚了吗?”
从来都是有问必答的男人在那一刻却突然沉默了,帅气的脸一下子就失去了光彩,整个人都变得很灰暗,仿佛老了十岁,当然那时候,她还不知道爱是什么,现在想来,大概他是爱着那个女人的吧。
她见过那个女人的照片,就夹在那人的参考书里,是一张两人合照,他与她的合照。
女人娇小玲珑依偎在男人身侧,男人高大挺拔,搂着女人,眉目间全是温润的笑,两人都默默地看着对方,看上去既幸福又美满。
但实际上,两人结婚后却聚少离多,他们都有各自的事业,而且都在事业的上升期,都不想放弃各自的追求,然而她的到来却让两人潜在的矛盾彻底激化了。
那天她发了高烧,还有点咳嗽,迷迷糊糊的她听见外面有人对着电话那头怒吼,“都生病了,你就不能回来看一下吗?”
从来温声细语的男人却破天荒地发怒了,当时她惊呆了,躲在门后不敢声张。
再次醒来是下半夜的时候,天下起了大雨,收音机里断断续续地播报着紧急通知,说这片地区即将要面临八级台风了。
那人挂了电话,关了窗户,便匆匆跑了出去,连雨伞都来不及拿。
她不放心,提着雨伞也跟了出去,只是在开门的时候费了点时间,但不怕,她知道他要去哪里,台风可能会让实验楼断电,那天她听见他跟学校领导吵架了,说让人修理年久失修的发电机,但学校却迟迟都没安排人过来。
实验不能中断,他必须赶回去启动他买来的备用发电机。
天是那么的黑,实验大楼就像潘多拉的盒子,让她不由自主地吸引着她往那边走。
一路上树木被风吹得东歪西倒,雨打在她发烫的脸颊上,很快便汇成了一颗颗豆大的水珠,也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她因跑得焦急而渗出的汗。
雨渐渐大了起来,她走得有点困难,不得不躲在实验楼旁边的一座小楼里,打算等雨小一点再过去,然而就在这时,她听见了远处两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朝这边跑来,步履匆匆,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两人从她身边经过时,并没有发现她,因为那时她还比较矮小,又躲在树荫下。
不知怎的,在看见他们的时候,她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下,下意识就往实验楼看去。
五楼的尽头是那人的实验室,学校分配给他做实验用的,记忆中,那人总是带着几名学生,没日没夜地在那个狭窄的空间里研究着什么,有时会带她进去,有时却只让她乖乖地待在外面,让不要乱跑,她的学习大多数都是在那个实验室里进行的。
就在她抬头的瞬间,实验室里,原本漆黑的窗户突然便亮了,入目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只见那影双手高举,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看上去既锋利又狭长,实验室有那样的东西吗?她皱起眉在努力地思考着,突然!毫无预兆地,那东西往下猛地一刺——
而就在这时,电闸跳了,整栋楼都陷入了黑暗里……
平地一声惊雷,她拔腿就往实验室里跑,其实那时她已经有点发晕了,但她却咬着牙,一口气跑到了五楼,保安全都围在那间实验室的门口,“快!快拿钥匙来!”
她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顾不得咳嗽,飞快朝实验室跑去,刚跑到的时候,厚重的铁门终于被人一脚踹开了,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蓦然转身,手里抓着匕首,双眼疯魔似地盯着他们,具体来说,是盯着她,幽深的瞳孔充满恐惧。
“诗诗……”
“啊——”
梁诗诗的耳膜嗡嗡作响,眼前全是一片鲜红,女孩就这样孤零零地躺在那片鲜红色里,衣衫凌乱,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半边脸,但不难辨认,那人就是他的学生,是那个告诉她,她爸妈即将要离婚的女骇。
“爸爸……”
梁诗诗全身都抽搐,她咬着牙,双手紧紧地抱着胳膊,把自己的脑袋搁在膝盖上。
“喂,闯进别人领地哭,好歹也该征求一下别人的意见吧。”度泽用脚踢了踢女孩的屁股,拿马鞭的手漫不经心地往旁边的山花甩了下。
洁白的山花应声落地。
身为马场的主人,度泽有点担心,若他再不开口,女孩会像雪球一样,一个想不开就滚下了山,哪怕这样开口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果然!
女孩听见他的话,从开始的低泣立即就变成了嚎啕大哭,似乎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回来。
“在那之后,我被接到了外地,就没有再跟他联系了,他那么喜欢我,而我、而我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离开了他,直至第二次发生……”她咬住下唇,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抽噎,“有人看见了,他没有辩驳,那天,我就站在外面……”
女孩看着前方,双眼突然像看见什么似的,露出了一种极度恐惧的神色。
“砰!”
“我听得清清楚楚。那人死了,却什么也没有留下……一开始,他说他没有杀人,但没有人相信他,哪怕是他的女儿,也不相信他……”
女孩开始语无伦次了,无助又悲伤地嚎啕大哭,哭得几乎昏厥,她全身都在抽搐,但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却又没那能力去控制,看着都替她觉得难受。
度泽叹了口气,弯下腰,用手轻轻地盖在她的眼睛上,希望能隔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