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河接过空杯子,问她还要不要喝。她摇头。
“等你好些了,就去上海吧。”铁河说。
“嗯。”她想了想,“明天……或者后天就去。”
“后天吧。”
“我会打电话给妈妈的。”她并没有觉得特别的不舒服,除了喉咙有点儿痛,身上倒是松快的很,好像只是睡了很久很久似的。她想了想,说:“别让妈着急。我跟她商量时间。”
佟铁河看着自端,忽然想起那天母亲跟他讲的话来,心想母亲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呢,让自端过去,那跟羊入虎口差不多。哎哟,头疼。这么想着,脸上就露出了几分。
自端见他眉头一皱,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她忍不住“啊”了一声,竟然这么晚了!
“快去睡吧。”她轻声道。有些抱歉的看着他。
“嗯。”佟铁河应着。
自端等着他道晚安,然后自己好关灯睡觉。可是他没说。他站在床边,脱掉毛衣,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薄薄的棉质衬衫,贴在他身上,将他上半身的线条勾勒的完美毕现。
她微微仰着头,小鹿一样的大眼睛,露出困惑的神色。
铁河没理她,径自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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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十九)
7 7af8fd1e7af8f’自端从三楼下来,在楼梯上听到佟铁河在讲电话。她往佟铁河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门开着,但是看不到人。
佟铁河那种低沉而略带冷意的声音,像是电脑制作过的程式化输出模式。这应该是公务电话。这两天他常在家里,她也常听到他用这种口气打电话。有点儿习惯了。
自端想了想,没过去打扰他。她本来是想叫他一起下去吃早点的。今天清早起床,她已经觉得肚子饿。自己也觉得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
陈北在餐厅里跟陈阿姨聊天。陈阿姨不知道在唠叨侄子什么,只见陈北笑嘻嘻的,“嗯”一声,啃一口苹果。陈阿姨已经摆好了饭桌,听见响动,看到自端来了,笑着打量她,道:“今儿瞧着气色就好呢。”
陈北显然是没料到自端这么快就下来吃饭,他有些不好意思,来不及把苹果放下,只好那样子打招呼。
看着西装革履的他那尴尬的红透脸的样子,自端莞尔。陈北跟铁河久了,平日里有样学样,多数时间就是那副永远不会出错的机器人的样子。这会儿倒让人觉得可爱些。
她让陈北坐下,等下一起吃。陈北却说他吃过了,过来有事情要“请示”她。
自端听了,就知道怕不是“请示”,是有什么“安排”。
果然,她坐在那里听陈北一开口,眉头便一皱,说:“我要坐火车过去。”
陈北一愣。
佟先生可不是这么吩咐的。
这一向佟先生交代了什么事,佟太几乎完全照办,像这样提异议,他还没遇到过。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话就被截断了,没法往下说。看来他准备好的计划要一分为二的执行。这倒不难。难的是等下佟先生一定又要骂他笨……
自端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说:“等下我来跟他说。”
“什么事?”佟铁河进来,一边扣着西装钮子,一边问。他看一眼自端。比起前两天气色好了很多。虽然还有点儿咳嗽。
“我想坐火车去上海。”
佟铁河看陈北。
陈北忙说:“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下午两点起飞。”
“不用麻烦。我可以自己走。”自端笑笑。
佟铁河将大衣穿上,“陈北。”
“是。”
“给太太买最早的火车票。软包单间。”
“是。那……”
“照飞。难道那些东西走公航不要钱的?”佟铁河抖了抖肩膀,看着自端,说:“你不飞可以,给爸的年礼可不能不飞。”
“嗯?”
“在台北得了张黄花梨的大画桌。”
“爸才不稀罕那玩意儿呢。”自端这才明白合着明儿那飞机不是自个儿的“专机”呀。
佟铁河瞪她,“他不稀罕,有稀罕的呀。”
“……”
见她没话了,他拿起上衣来穿上,一边就往外走。
“不吃早点?”自端问。
“约了人谈事情。”他略皱了皱眉。
自端知道他喜欢清清静静的吃顿精细的早饭,会翻翻报纸,理理心绪。能让他改变这个习惯的人,想必是很重要。
她于是也不啰嗦。
“火车还坐不坐?”他人已经走到门厅换鞋,抬起头来对送他出来的自端问道。
“……”
“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甭替我省钱。”
自端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佟铁河现在眼睛里全是笑。
“话说回来,春运呐,铁路运力这么紧张,你好意思占用有限的铁路资源?”他一本正经的,身后的陈北已经开始微笑。
“再啰嗦要迟到了。”自端咬牙切齿的说。
铁河看了看表,这才出门上车。
车门一关,他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
坐在前排的陈北从后视镜里看着老板,平日里方正威严的脸部线条,少见的柔和。
司机老周把隔板升上去,悄悄的对着陈北问了句:“老板今儿为嘛心情这么好?”他浓重的天津口音,挑/逗的陈北心里那根弦儿一颤一颤的,于是也很开心的笑了。老周见他傻笑,轻轻的嘟哝:“……吃蜜蜂屎啦?”
“啊?”陈北没听清,歪着头问。
老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