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一屉,黑白灰紫居多,肉色的也有,都整整齐齐的码着,就是没有粉色。她手指触到最近的一件,抽出来,是黑色的蕾丝边的。
“嗯?”他看到。
“我没有粉色的。”她说着,便想出来。
他眉尖一挑,几步走过来,拉开最底下的一屉,手指一拨,竟从里面拎出一件丝质的睡袍,塞到她的手里,说:“穿这个,好不好?”语气里,竟有几分央求。
自端抿了唇。
粉……樱粉。
丝绸贴着手心,有一种特别的暖和柔。
佟铁河微微的低下头来。
她的嘴唇今晚格外的红艳。她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此时,不单是嘴唇,连面颊上都有两酡淡淡的红晕。分明是没有喝酒,可却像是已然薄醺。让他想到,不久以前,那个她醉酒的夜晚,对他的……佟铁河嘴角一沉。他忍不住身子再放低一些,在她的唇边轻轻的啄了一下,“去洗澡吧。”丢下这么一句,他先转身了。
自端看着自己手里的两条睡袍,咬了咬牙,将黑色的那条,塞了回去……
佟铁河看到从浴室里出来的自端,那一瞬间怔忡。
此时的她,像一朵绽放的樱花,娇柔而甜美。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的。真的美。
她的美到底有多少个面?又有多少面,是他所不知道的?
他看着她那一头金褐色的长发,像是绸缎,又像是绞索,一丝丝一扣扣的缠绕上来,缠绕到他的手脚、心脏处,那儿有点儿疼痛——可是痛的却如此的舒服。
自端并不看铁河。
即使不看,她也知道此时他的目光一直黏在她的身上,所经之处,如火焰滚过,舔着她的肌肤,让她浑身的不自在。她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她在浴缸里泡了那么久,是要洗净了自己,从内到外的洗净——她害怕这样的铁河,也害怕这样面对铁河的自己——铁河从不曾这样的情热,而她,也从不曾这样的,恐惧镜子中的那个娇美的身影。包裹在这样娇艳而又柔媚的色泽里的身躯,她有些害怕。
只是不知,是害怕自己的身体,还是身体里那奇怪的;又或者是,那想要去的方向?
自端钻进被子里。
静静的,她一动不动。
铁河轻轻的挨近她,轻的像是一双准备把玩一只钧窑瓷器的手。
自端觉得自己的身体,从脚底板起了战栗——她觉得冷,冷的厉害。于是她紧咬牙关,紧紧的咬住。
铁河轻轻的将她拥到自己怀里,讶异的发现,就在这个时候,她还是如此的冰冷。
而他的热,让她身上起了一层栗,越发抖起来。
铁河低下头,一点一点的下移,从她的额头、鼻梁、嘴唇、下巴……渐渐的到她的脖颈、肩膀……所经之处,如下了火种,慢慢的点燃了她心底的那片原野。她抓住了身下的床单。那棉像是身上的肌肤,想要抓却抓不住,她徒劳的攥着手,牢牢的。身体的冷,和心底的热,在冰火两重间,撞击着她的灵和魂。
他狠狠的亲着她。
像是要把身上的热和力全都转移给她一般。
想让她暖起来,想让她活起来。让她,因为他而暖起来、活起来。
……
“阿端!”
自端睁开眼睛。
那声音仿佛是在耳边。
她不由得心悸。
转眼看看,铁河正在沉睡。
夜这么的深,又这么的静。近在咫尺的他,呼吸声声可闻,匀净而沉稳。
自端掀起被子。穿起那件被铁河揉的稀烂起皱的睡袍,下床去,裹了条毯子。
她在沙发上蜷起了腿。
眼前浮现的是惟仁那痛苦的表情,下午他所说的话,再次响起……
。
正文 第六章 风与水的痕迹 (二十五)
lt;fss=‘06160616’眼前浮现的是惟仁那痛苦的表情,下午他所说的话,再次响起……
“……所有的人都在反对的时候,我没有怕。真的不怕。这世上,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和你一起生活,哪怕只有一天,哪怕只有一刻,我也想那样做。我知道什么都阻止不了我,阻止不了我们。可是那天,我一出巷口,就看到容阿姨在等我。她直截了当,让我离开你,让我立刻就走。她不是第一次来找我,但是之前,她没有给我任何一个足够令我后退的理由。那一天,她说了。
“她说的理由,我没办法完全信服。我回去问妈妈,是不是真的,究竟是不是?!我多希望她说不是,希望她说那都是胡说八道的!可妈妈说是的,容芷云说的没错……阿端,你知道我,我从不信神灵。可是在那一刻,我真的信,所有的恶灵都在诅咒我。我疯了一样,不信,可是又不能不信,那是我妈妈,她不会骗我……妈妈说,你要想毁了自端、毁了景家、毁了妈妈的生活,你就去跟自端说,说个痛快!可是你还有一丁点儿的良心,就不要在这个关头添乱。这是妈妈打算带到坟墓里去的秘密,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当我看着你,一个人傻傻的在那里等,我……想过,只有几步,跨过去,走到你面前,告诉你我是谁、我是个什么东西。可是阿端,我……不敢。我看着你,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胆。那一刻我怕的要死。我是什么?你呢,你又成了什么?我们,我们……我不行。我给自翊打了电话,我求他把你带走。我要亲眼看着你平安。我知道,你回了家,就安全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