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一名宫女道:“皇后请您到殿里去说说话。”
游淼强自按捺愤怒,进了宫内,乔蓉正在坐月子,脸上止不住的担忧,问:“怎么又吵起来了?”
游淼笑了笑,说:“没事,小外甥我看看?”
奶娘把双胞胎抱来,让游淼看过,乔蓉又安慰了游淼几句,游淼便叹道:“他不愿借给李治锋兵。”
“你三哥怕你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乔蓉笑笑,一手摸了摸游淼的头,说:“姐劝过他几次,你不是留在这里的人,勉强留着,也过得不高兴,不如想去哪儿,就让你去罢。”
“可惜他还是铁了心,要把李治锋召回来。”游淼道。
乔蓉蹙眉道:“有什么办法没有?今天御旨已经发出去了?要么让李治锋留在大安,过一个冬……”
游淼沉默摇头,倏然间起身,乔蓉焦急道:“淼子!”
游淼快步穿过御花园,眯起眼,思考拖下去的可能性。如果李治锋带兵留在大安,那么过完这个冬天,说不定可以找机会进取犬戎。
但最迟明早,朝廷的命令就会发出去。李治锋一定会与涂日升爆发冲突……游淼走过御书房,见里面已熄了灯。外面侍卫正在巡逻,路过时朝游淼行礼。
游淼大摇大摆进了御书房,点起灯,将桌上奏折一拢,无意中又见桌上的铁匣。
铁匣上着锁,游淼深吸一口气,在书桌内找到钥匙,打开匣子,里面是帝王的印玺。游淼抽出一张空白的御旨,盖上印,关上灯出来。回到偏殿内,遣人去传唤一名小厮。
程光武正在宫外听命,赶来时,游淼已飞速写完御旨,交给程光武。
“火速北上。”游淼道:“这里有通关文书,还有参知政事的亲笔书函。把御旨与这枚玉佩,带到大安城里,交给李治锋,让他带兵出征。”
程光武不知内情,点头,接过游淼的玉佩,转身离去。程光武走后,游淼犹如全身脱力般倒在椅上,现在,剩下的就等李治锋了。他赌赵超不会把他怎么样。
这日过后,游淼没有再提让赵超兑现承诺的事,赵超也什么都不说。
然而十月廿五,前线兵报回来,赵超登时怒不可遏,冲进殿内,是时游淼正在与乔蓉说话,赵超一身杀气冲进来,游淼一见赵超神情便知事发,马上起身。
“游子谦!你竟敢假传圣旨——!”赵超怒吼道,上前扼住游淼喉咙,乔蓉登时色变,焦急道:“陛下!陛下手下留情!”
游淼被赵超推得后仰摔去,撞翻了茶几,赵超骑在游淼身上,当头就给了游淼一拳,游淼脑中嗡的一响,不敢挣扎,只得任由赵超殴打。先前在太子叛乱时挨的那一下,已令臼齿松动,这下被赵超活生生地揍断了牙,一口血跟着槽牙掉了出来。
“陛下!陛下!”乔蓉忙过来拉开赵超,赵超也没料到自己盛怒之下的一拳,竟然会把游淼打成这样。
游淼狼狈起身,抹了口嘴角的血,赵超吼道:“来人!把游淼给我押进天牢!”
“我自己会走!”游淼朝侍卫道。
游淼一瘸一拐地出去,赵超兀自犹如一只被激怒的狮子,须发喷张,不住喘气,看着游淼掉落的臼齿,渐渐平息下来。
卷五 八声甘州
当天,游淼被押到天牢内,牢中昏暗不见日光。
只有李延还在牢房里蜷缩着,看了游淼一眼。狱卒打开铁栅,让游淼进去,李延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贤弟,你也进来了?”
“唔,是啊。”游淼道:“哥俩又凑一块了。”
“来来,聊会儿罢。”李延笑道:“我家里人怎样啦。”
游淼答道:“你家被满门抄斩了。”
李延点头道:“也罢,反正我也快去见他们了,黄泉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倒也热闹。”
游淼看了李延一眼,忍不住道:“嫂子的衣冠冢,也被挖了。”
李延一愣,继而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游淼疲惫地倚在牢内,背靠潮湿墙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片刻后,隔壁牢房内,传来李延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嘴里翻来覆去地念着唐氏的名字,泪眼潸然。
“骗你的。”游淼道:“你家老丈人一家,都抱住了。”
李延先是一怔,继而又怒了,吼道:“你*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耍我?!”
游淼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李延无话可说,无奈道:“小爷这辈子被你耍得团团转,也是命中注定的。”
游淼转头看着李延,唏嘘道:“可惜了。”
“不可惜。”李延道:“该做的,也都做了。”
游淼看着李延,心里生出一股遗憾,十年前,他从未想过,彼此会在这么一个地方重逢,也从未想过,最后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关系。曲曲折折,轰轰烈烈,到得最后,同在一个牢房里,什么都不重要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李延道。
“死罪。”游淼道。
李延道:“你*一辈子荣华,还能被治死罪?你姐姐是皇后,聂丹是你大哥,犬戎三王子是你姘头,还和赵超那小子是结义弟兄,什么好处都是你占尽了。多半是不识相找赵超吵了起来,被他关进来的罢。”
游淼把事详细说了,李延听得五官抽搐,说:“放着天启的宰相不当,要去胡族当个野人,倒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