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朱绰走的时候,朱伊还挑了两本留下打发时间。
------
过了三天,朱伊身上爽利了,立即到彤贵妃的溯源阁请安。
彤贵妃正揽镜自照,看得出心情不错,朱伊就知皇帝昨晚定是歇在这了。
她看到朱伊,笑道:“禧贞,你来得正好,快帮母妃瞧瞧妆容,一会儿得去皇后那儿请安。”宫里规矩是逢一、五,妃嫔给皇后请安。
彤贵妃挽着睡仙髻,发间缀满珠玉,明珠金凤步摇随着她偏头的动作发出清脆响声,绛紫蹙金海棠弄月纹凉缎裙子恰到好处勾勒出身段,实是婀娜动人。
朱伊看了看,从玉盘里挑出一对累金枝嵌红宝海棠簪子:“女儿觉得金步摇在夏日看着有些热,不若换成这个,与母妃的衣裳也相称。”
彤贵妃接过簪子,往头上随意一比量,又看看朱伊:“你是怕我打扮得太张耀,抢了皇后的风头吧?”
她这侄女,说是懒也好,容易满足也好,自小安时处顺,从不与人争风。可这样的性子,岂非白瞎了上天给她的这副容貌。
只听“啪”一声响,彤贵妃已将海棠簪扔进玉盘,她淡淡道:“禧贞,你知道吗?本宫已尊为贵妃,还像过去那样如履薄冰,真的很累。”
朱伊微怔,她何尝不知彤贵妃这些年的艰难。但贵妃又怎样,哪怕是皇贵妃,只要有谢家在,后宫还是皇后独大。
明知彤贵妃已不高兴,朱伊仍然得劝:“皇后毕竟执掌凤印,谢家又炙手可热,母妃为了七弟,也该避着皇后的锋芒。”
彤贵妃道:“你说得不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七弟。可皇子之中,除了太子,个个被养成游手好闲的二赖子!这就是皇后的度量。”
这话不假,她七弟纨绔懵懂,自是少不了皇后和太子的手笔。她曾经觉得这样也好,七弟若表现得天资过人,势必惹来猜忌与祸患。父皇若哪天有个好歹,太子登基可是名正言顺。她只求弟弟能平安做个闲王。
但显然,彤贵妃并不这样想。对方的野心并不满足于此。
“我儿。”彤贵妃拉过朱伊的手:“母妃一到雨天,这膝盖骨还痛,我就会想起皇后曾经是如何整治我的。可光是我就罢了,还有你七弟呢。你一惯疼爱你七弟,你就忍心他将来屈居人下?”
朱伊垂下头,她心里也不好受,可她一介孤女,寄人篱下,又能做什么。
彤贵妃道:“皇后有恃无恐,不就是仗着谢家吗?”她有意引导:“正巧谢映就住岫云馆的西馆,和你弟弟门对门,你去找阿黎时,就可以多与谢映说说话。”
见朱伊没有反应,彤贵妃怒其不争,只捺着性子柔声道:“我儿,你可知道,这几天朱黛跑得有多勤?母妃都让你去了,你还在计较什么?”
朱伊不会说出谢映与朱菁的事,这是她答应了的。她问:“母妃是希望我争取博得谢映的喜爱,嫁给他吗?”
彤贵妃眼神闪了一闪,皇帝昨晚的意思,禧贞的驸马人选可不一定是谢映。但她却是道:“是啊。”
彤贵妃又道:“不过,你不要对谢映动心,只是跟他来往着。你可以给谢映一些甜头,但是,绝不能让他得手,知道吗?男人,皆是得不到的才最好。”
朱伊听到这话,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彤贵妃,她没有脸红,反而脸还白了一些。她这才明白,彤贵妃竟是要她去投怀送抱。
彤贵妃心道,到底还是稚嫩,女人不靠征服男人获得权力,难不成还能自己做官打仗吗?
“我儿啊,你还没看懂行势么?自从太子续弦非要立雍南王府的姑娘为太子妃,太子和谢映的关系就有裂痕了。”
朱伊自然知道,只是她觉得,太子与谢映的利益关系千丝万缕,万不是轻易会断的。道:“我明白了,母妃。”
彤贵妃这才会心笑了:“好了,天气热,你回去吧。记得多去看阿黎。”
------
朱伊下午出现在岫云馆,结果扑了个空,她坐了一会儿走出来,却见一大群人三三两两走过来,太子领着长随阔步走在最前。
太子一见朱伊,眼睛亮了亮,快步走到她跟前:“禧贞,你过来找七弟呢。”
朱伊愣了一愣。皇子俱被集中安排在苍溪林这一片,但她没想到,会一下遇到这样多皇兄皇弟。
个个都是衣衫虚拢,且未以冠束发,半湿的长发都一把扎在后头。这是去做什么了?
朱伊面红耳赤收回目光,太子立即帮朱伊挡住后头的视线。朱伊的确是看不到别的兄弟了,但太子却近在咫尺,对方上半身的衣裳被头发濡湿,突显出男性躯体特有的线条。
朱修策本就走在第二个,见到朱伊也跑了过来。
朱伊尴尬极了,后退两步道:“见过皇兄。我过来找阿黎,这就告辞了。”
谢映慢悠悠走在最后头,朱修黎正围着谢映表哥长表哥短,谢映突然看着前方眯了眯眼,道:“阿黎,你姐姐在前面。”
朱修黎与朱伊是最亲的,赶紧就转头去看,没瞧见人,但他机灵啊,一猜就知道是被太子或朱修策挡住。
“姐——”朱修黎才六岁,虽然是个矮子,却有着窜天猴的速度,一边吼一边就冲到了最前面。
“让开让开,我姐来找我的!”太子与朱修策都被拱开了,但没人会当众跟他个矮冬瓜计较。
朱修黎拉着朱伊就走了,他仰头问:“怎么这么多天不来看我?”
谢映跟着两姐弟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