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澜水沫的时候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所以不用担心……”
“那么你憎恨觉醒者吗?”澜水沫打断了芙妮娅的话,她并不想眼前的这个少女说出类似于我会保护你的话语,因为这简直听起来就像是要离别似得。
但是澜水沫忘记了刚刚自己说出来的话和芙妮娅要说出来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倒没有。”芙妮娅学着澜水沫拨弄着摇曳不定的火苗,缓缓说着:“每个人都有各自战斗的理由,就算是觉醒者也不例外。”
“在战场上,我们没有资格抱怨对方的可怕,因为战争这两个字的含义,便是血腥与残忍。”
“任何文字和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因为它们都描绘不出战争的残酷恐怖。”
“所以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弱小了。”
因为弱小,所以才需要同伴的保护。
因为弱小,所以才保护不了同伴。
因为弱小,同伴才会死。
澜水沫静静的看着芙妮娅的眼睛,那双银眸中并没有她所想的憎恶情绪,反而是清澈的一望到底,只有那淡淡的悲痛与让人熟悉的温柔。
温柔却坚强。
为什么不恨呢?为什么不憎恨夺走自己同伴生命的觉醒者呢?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憎恨着所有的觉醒者。
澜水沫刚想开口,却想起了芙妮娅对自己说过的话——
永远不要让憎恨与复仇充满自己的人生,那样你会被负面情绪蒙蔽了眼睛,错过许多温暖与希望。
一个人的世界永远不可能只有绝望的。
不自觉得握紧了手中的枝条,澜水沫看着芙妮娅,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少女,是何其的温柔。
而遇到芙妮娅的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第二天傍晚,澜水沫和芙妮娅达到了觉醒者所在的小镇。
这次的讨伐出乎预料的顺利,那个女性觉醒者在与澜水沫交手之后,发现不是澜水沫的对手便拔腿就跑。
让澜水沫感到意外的是,这位觉醒者在战斗的时候一直捂着自己的肚子,再联系到之前组织提供的信息,也就不奇怪这位觉醒者总是躲闪不出击并且那么弱了。
最后觉醒者还是被澜水沫追上了,在小镇外面的一个山丘上。
她看着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的觉醒者,心中并没有什么怜悯的情绪,相反还觉得觉醒者十分的可悲。
看,这就是弱者的下场。
“拜托了……放过我好吗……”褪去了觉醒体的怪物造型,那个少女看起来楚楚可怜,“我的要求不多……给我一点时间就好……”
“让我回到那个小镇可以吗……我只是想道个别……”
“就一点时间……一点点时间而已……”
澜水沫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银色的瞳孔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她在说了声“抱歉”之后,干脆利落的斩下了少女的头颅。
橘红色的夕阳铺洒在大地上,地上的那具无头尸体显得格外的恐怖。
澜水沫转过身,对着站在不远处的芙妮娅露出了一个轻松搞定的笑容。
可是还没走几步,她的身形蓦然顿住,银色的瞳孔紧缩,眼睛瞪大仿佛是看到了让她极为恐惧的东西。
她敏锐的听到了身后还有两个心跳……
如今战斗越来越娴熟的澜水沫已经渐渐不依靠精神力,这次与觉醒者的战斗她更加是靠着自身的力量来将其斩杀,等级越来越高的基石已经让她自身的力量足够强大了。
现在觉醒者一死,在这个格外宁静的山丘上,澜水沫经过升级基石后的敏锐听力很明显的捕捉到了身后微弱的两个心跳。
微弱的,但是却充满着生机。
而那两个心跳,则是来源于地上被斩首的少女的肚子处。
这让澜水沫顿时僵在原地,身体犹如石膏一般的僵硬转过身,死死的盯着地上无头女尸的肚子。
她希望这是错觉。
芙妮娅看着澜水沫的反应,又看了看地上的觉醒者的尸体,看中露出了悲哀的神色。
毕竟她是亲眼见到那个少女是如何低下头颅,跪在地上向澜水沫求饶,又是如何被澜水沫毫不犹豫的斩下了头颅。
最后还是芙妮娅上前,她用大剑小心翼翼的剖开了尸体的肚子,从里面抱出了两个已经成型的婴儿。
婴儿闭着眼睛沉睡着,四肢健全,很显然母亲的死亡并没有影响到她们,又或者说她们已经从母亲那里得到了足够的力量。
觉醒者所诞下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哪怕孩子的父亲是人类,但那两个孩子的体内总归是融合了怪物的血液。
澜水沫看着芙妮娅手上的两个孩子,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没有丝毫血色,浑身冰冷犹如坠入了冰窖一般。
为什么那个觉醒者会如此的弱,维持觉醒体的时间会那么短,是因为身为母亲的她,将妖力大部分都集中到了腹部,来保护她的两个孩子。
为什么她至始至终都是捂着肚子,因为那个伟大的母亲就算是到了最后,也没有放弃过自己的骨肉。
那个少女跪在冰冷的地上,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缓缓流着血,洒下来的夕阳为她满脸泪痕的脸旁添上了一抹悲哀的神色。
少女低下了曾经高傲的头颅,那不断对澜水沫说出来的卑微求饶的话语,如今在她的脑海中炸开。
——我只希望你能放过我的孩子。
——哪怕是奢望,我也想见孩子的父亲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