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第17章
为了避免回撤时发生意外,早先从防护台上下来的部分男生已经分散在了廊檐下围和两侧,尽量护着班里的女生以免发生什么始料不及的意外。因为有涂袄袄这样一个不定时活火山,相比之下,颜辞反倒是更加小心翼翼,他就站在廊檐平台上涂袄袄位置的正下方定点,而这个位置恰好是能做出最快速又果断的反应的第一位置。
按照常理推论,低高度下落的人或物,一定程度上并不会有太大的姿势改变。你下落的时候是怎样一个姿势,落地的时候就绝不会产生过大角度的变化,可这理论用在涂袄袄身上并不明显。
涂袄袄左脚有外部石膏固定,石膏的重量加持是阻碍平衡的一个重大因素,她从防护台滑落的时候,因为已经半支起了身子,基本就维持了一个站姿,可是左腿石膏带来的明显下坠感直接让她侧翻,连带着上半身突然就变成了左侧脸面朝下的姿态。
接近地面的那一瞬间,“哐当”一声,涂袄袄便俯扑在了正下方颜辞的肩膀上。
颜辞看着清隽,但肢体力量却远比旁人要想得更加强健,身体的爆发力瞬时间便让他果断地做出了抉择。
颜辞率先抱住涂袄袄先落下的下肢,手臂挡在她曲起的左腿膝弯,直接一个施力,有惊无险地把涂袄袄上半身的重量压在了肩膀,顺势转了大半圈,这才堪堪保持住了平衡。
“啪!”
被接住的涂袄袄心跳宛如擂鼓,气息甚至还没有缓和过来,可接住涂袄袄的颜辞,却顺手就是一个清脆的巴掌,直接拍在涂袄袄的腰侧,声音听得旁人都发颤,只有涂袄袄抿着唇,一声不吭。
她整个人的前半身都扑在颜辞的肩膀上,脑袋朝下,只觉得血液已经在大脑逆流了几个来回。
颜辞的巴掌声很响,然而力道却远没有声音的仗势来得那么大,涂袄袄只觉得腰间微微发麻,间杂着一点点疼痛,这会儿还有颜辞手心的温暖,外加一点始料未及的颤意。
恍惚间,涂袄袄尽力抬起了自己的上半个身子,她双手虚虚地撑在颜辞的右侧肩膀,有些费劲地把脑袋移到他的耳边,软着嗓音就开始无意识地道歉:“对不起,颜医师,我真的只是不小心,你别紧张,我没事。”
然而,话说着说着,她那点儿因为紧张和愧疚而激活的泪腺就已经迸发出了相当多的生理性眼泪,啜泣回响在颜辞耳边,令他下意识加大了扶在涂袄袄腰侧的手掌的力道,贴着那段柔弱的背脊,颜辞只觉得一口气始终堵在喉咙口。
“颜,颜医师,你累不累啊,你放我下来咱们再说话吧。”
涂袄袄被颜辞放下来的时候,发麻的腰侧依旧温热,刚被这个人安置在轮椅上,怯兮兮的涂袄袄就揪紧了对方的衣摆,攥得痕迹紧皱,却仍然不想放松力道。
也许从旁人看来,她涂袄袄才应该是最后怕的那一个,可涂袄袄知道,颜辞好像更后怕。
坐在轮椅上之后,涂袄袄就在童辛妙和云岫的安慰下放松了心情,最初还眼泪畅快的小脸现在就只有红通通泛光的眼睛还有点儿不安。涂袄袄开口的声音有些低,还有些哑,可是妨碍不了她的乐观和平静:“我可听你的话了呢,就是今天比较倒霉,那个防护台啊,长得又滑又小,我们哪里猜得到啊,对不?”
方才还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的颜辞在听到涂袄袄这样的安慰时,已然沉静了下来。他拨开涂袄袄一直揪着他衣摆的手,像是为了攒足勇气,颜辞用力回握过涂袄袄的左手之后才松开,之后便认真细致地检查着涂袄袄伤肢的情况。
不得不说,颜辞这次的挽救措施虽然匆忙,但到底是起了大作用,别说是伤肢收到二次伤害,就连最容易发生的软组织挫伤也没有半点可预见。
“你看,我人这么好,才不会摔着!”
颜辞全程都没有开口说话,始终将脸摆得严肃,可涂袄袄仿若不曾看见他这个样子,秃噜着嘴连续絮絮叨叨了很久很久,整个人又回复到了康复时因为难受而不断说话的小啰嗦,从南校门一直穿越大半个黎安理工,直到回到校舍,她嘴里的安慰还是没有停下来。
涂袄袄说话小声,絮叨的声音就只说给推轮椅的颜辞听,颜辞多少也回她几句,可涂袄袄仿佛是上了瘾,怎么都停不下来:“诶呀,颜医师啊,你再多说点儿话呗,闷不闷呀。。。”
即使的耐性一向很好的颜辞,这会儿也接受不了啰嗦的小断腿,异常冷硬地直接用手心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直到某人眨巴着眼讨巧的时候,他才微微松了手,霎时间,带着温热呼吸的正经安慰缠绕在他的指尖。
“颜医师,你放心,不要怕,我是不会和你搞医闹的,况且我们这还不是在医院呢。”
呸,去他妈的正经安慰!
※
毕业照拍摄结束的当天,颜辞就把涂袄袄送回了医院。所幸的是,涂袄袄的左腿伤肢确实没有任何问题,这时候的颜辞才勉强答应了她第二天出席校毕业典礼的要求。
大约所有高校的毕业典礼都是一场鸡汤和性情的灌养,四年的学习生活,四年的你来我往,四年的自我和世界,都在校长那些慷慨激昂的文字中塑造出自己的形象。
一周之后,外派的涂爸爸终于是回了家,春季初夏的新疆带给涂爸爸的除了恬淡的野性和自由,那就还剩下一一点儿大自然的沧桑和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