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子授意,那么我想到的这些,他不会没有想到。他为何如此?一瞬间,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却觉得荒谬。
阿谧是个婴儿,又是个女婴,挟持她有什么用?
魏郯?我觉得不是,别说魏郯如今不在,就算他在,别人眼里,一个成不了子嗣的孩子,挟持来能要求什么?
我么?
这更可笑。我无权无势,他从我这里又能得到什么?
正思索不决,忽然,我听到有人大声喊道:“天子来了!天子御驾到城门了!”
天子?我听到这二字,登时回过神来。与阿元和乳母相视,她们亦是惊诧。
这时,只见程茂匆匆地从城楼上下来,神色惊诧。
军士们大声呼喝,让众人让道。
我望着大街上那边,立刻跟着上前。
“阿嫤!”没走几步,一个声音传来,我回头,却见裴潜从城楼上大步走下来,“你去何处?”
“天子!”我急忙道,“阿谧在天子手中!”
天子的御驾真的到了城门。
羽林护卫着,前呼后拥,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
“天子与我等一道守城!”有人大声道,忙碌的军士们登时兴奋起来,将官呼喝着不许松懈,声音却也响亮了许多。
军士开道,人群纷纷向两边让开。我的心催得急,等到城门前的街口,火光中明亮,天子已经从步撵上下来。
他的身后,跟着内侍。而内侍的怀里,抱着阿谧。
看到她安然无恙,我的心落下一点。她的手抓着内侍的衣服,眼睛看着四周的人群和火光,好奇而明亮。
“阿谧……”我的心像被拉扯着,想要上前,裴潜却按住我的肩膀。
他看着我,对我摇摇头。
“拜见陛下!”程茂上前,向天子行礼。
天子看着他,露出微笑:“将军请起。”说罢,他看向四周,朗声道,“今日逆贼围城,将士浴血,朕为天子,当领诸公一道守城,护国讨逆!”
周围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叫好之声。兴奋如同浇油窜起的烈火,“万岁”山呼震耳欲聋。
程茂亦神色激昂,向天子再礼:“臣誓与陛下共生死!”
身后将士异口同声。
鼓角鸣起,军士们重新奔走,城头的旗帜换成了天子的绣金红旗。将官上前,请天子等城楼,天子从容不迫,未几,却将目光看向我。
我也看着他,定定立在原地。
“不知傅夫人可愿意随朕登楼?”他声音缓缓。那双眼睛依旧温和,全无玩笑之意。
风吹着我的鬓发,冰冷在全身蔓延。
“敬诺。”我淡淡道,迈步上前。
“阿嫤!”裴潜一把扯住我的袖子。
我将袖子抽回,看着他着急的眼睛,低低道:“那是我的女儿。”
天子看着我走过去,露出笑意,从内侍怀里接过阿谧。
与长安的城墙比起来,雍都的城墙算不得高。可我登上去的时候,却觉得磴道漫长无比。一级一级,上方的夜空似乎慢慢接近,城头的火光映着天子肩头露出的阿谧的脸。
“呜……”她望着我,不住地伸手,想让我抱。见我不理会,她的嘴唇一瘪,“哇”地哭了起来。
“小女稚幼,陛下还是交与妾吧。”我忍不住道。
“朕甚喜小女君。”天子没有回头,抚着阿谧的背,声音悠然,“方才在宫中,小女君甚是乖巧。”
我知道此事并不简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谧再哭,指甲深深地掐在手心。
城楼很快到了。熊熊的烛燎光将四周照得几乎如同白昼,堞雉上排列着密密麻麻的盾牌,弩兵分作几排,轮次向城下放箭,城下虽喧哗,城上却有条不紊,只有将官呼喝指挥的声音,还有城下的箭矢砸在城楼瓦片上的破裂声。
除此之外,城上还有十几架魏安造的弩车。
它比我在淮阳是见过的似乎无多大区别,但似乎更好用,短短一瞬,已经射出五六箭,呼啸的破空之声如同索命的咒言。
程茂向天子禀报过城下战况之后,未几,匆匆离去。天子观望在城下涌来的火把光照,毫无惧色,唇边仍然带着微笑。
“朕闻大司马的细柳营以神箭见长,百步之内,破的不伤旁物。”天子道,“如今所见,确实非凡。”
我没有答话,只看着他怀中的阿谧。
阿谧的哭声已经不那么响亮,眼睛却仍望着我,似乎满是委屈,泪汪汪的。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前方一名弩兵被流矢射中了头,应声倒下,血流如泉涌。旁人立刻将他抬走,后方又有人即刻补上。
“投石!躲开!”有人惊呼,话音未落,只听“砰”一声,一块大石在我们右边三四丈之处落下,军士慌忙躲避,但还是传来了惨叫之声。
“陛下……”内侍声音慌张。
“陛下!”温昉与几名将官大步走来,神色紧张地一礼,“城楼危险,请陛下随我等回宫!”
天子的神色却不慌不忙:“朕与众将士共进退。”
温昉还要说话,天子出言打断:“将军不必再言,傅夫人誓与此城共存亡,朕亦然。”
温昉望着天子,又看向我,神色不定。
“傅夫人将小女君托付与朕,共同观战。”天子道。
他离身后的女墙很近,我将目光从天子袍角下的锦履移开,看着温昉,没有否认。
温昉向天子和我一礼:“陛下、夫人,保重!”说罢,对左右道:“护卫陛下!”
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