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断地一翻,长刀一撬,她借着李瑾容之力将自己撬了木柱的更高处。
王老夫人“咦”了一声,眯起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手中的木头拐杖。
四十八寨中,入门的时候,是每个师父自己带自己的弟子,但等弟子打好基础,开始正式学功夫以后,门派之间却是没有界限的,弟子们只要还有余力,可以随时串山头学别家功夫,长辈们都认识,只要有空,也都愿意教,所以周翡虽然是李瑾容领进门的,所学的功夫却不一定是李瑾容教的。
她先开始荡开石板的那一刀“挽山河”,是寨中一个叫“沧海”门派的招数,后面这狡猾的一避,她身如鬼魅,出刀诡谲,却有是另一种风格。
马吉利小声道:“我怎么瞧着她这身法有点‘鸣风’的意思?”
“鸣风”是四十八寨中非常特殊的一寨,邪门得很,这一支的人从来都神出鬼没,据说投奔四十八寨以前,是一伙天下闻名的刺客,他们精于机关与种种秘术,洗墨江中的牵机就是鸣风一脉的手笔。
只是刺客的兵刃多为小巧、奇诡之物,普通长刀大剑并不多见,因此这一派没有什么像样的剑谱与刀法,不料周翡却能将鸣风之“诡”领会精髓,嫁接到了自己的刀术上,用来克李瑾容天衣无缝。
王老夫人点点头,脸上露出一点笑意:“这个丫头,还真是……”
她方才没忧完,周翡已经让她大吃一惊,这会,王老夫人又是还没夸完,便见场中又生变。
李瑾容一剑被周翡滑了过去,也没有上蹿下跳地去追,她连头也不抬,回手一掌便拍在了木柱上,叱道:“下来!”
马吉利也好像被李大当家当胸打了一掌似的,跟着直嘬牙花子。
是了,以李瑾容的功力,实在不必跟这些小辈比划招式,她大可以一力降十会。
自古有“隔空打牛”的说法,李瑾容则是隔着一根合抱不拢的大木头柱子,直接将一掌之力顺着木柱传过来,原封不动地撞在了周翡身上。
周翡当时便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被她隔着柱子打飞了出去。
这一下挨得狠了,周翡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咙里居然有点发甜。她坐在地上,不由偏头咳了几声,有点喘不上气来。
李瑾容没有离开木柱范围,倒提重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旁边一个守柱人有点不忍心,弯腰扶起周翡,小声说道:“满场三十二根立柱,干什么非去那边找打?看不起师兄们呀?”
随即这位师兄又看了一眼她那把被啃了一块似的生锈刀,糟心得不行:“唉……还有这个破玩意,秀山堂考校这么大的事,你也来得忒随便了,快先去找马叔换把兵刃再来。”
周翡偏头看了看旁边计时的香案,头一根香快要燃尽了,她又看了看李家寨立柱上方才被李瑾容一掌打得乱颤的红纸窗花,便回头冲那位好心的碎嘴师兄笑了一下,用力拧了几下,总算将锈迹都磋尽,拔出刀身来。
周翡拍拍身上的土跳了起来,仍然往那根立柱下走去。
她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能三年如一日,便能三十年如一日,便能三百年如一日——摇山撼海未尝不可,何况李瑾容只是她摘花台上的一道关卡而已。
李瑾容终于吝啬地对她点了一下头。
下一刻,周翡蓦地拔身而起,一跃上了木柱,李瑾容的剑却比她身形还快,电光石火间,两人在方寸大的地方过了十多招,每一次刀剑相抵,王老夫人等旁观的都觉得周翡的刀要断,谁知这把“吱吱呀呀”的锈刀凶险地左右摇晃了一路,竟没有要寿终正寝的意思。
李家寨的大木头柱子反复有些承受不住大当家的剑风,一直在微微的晃动着。周翡往上瞄了一眼,当胸荡开李瑾容一剑,随即骤然改了身法,居然故技重施,又用上了鸣风的身法,好像打算强行爬上木柱子。
王老夫人叹了口气——方才李瑾容一掌将她震下来,就是在警告周翡,真正的高手面前,所有的伎俩都没用,这小丫头居然这么快就不长记性了,恐怕要吃些苦头。
果然,李瑾容似乎皱了一下眉,随即将手中重剑的剑鞘往上一掷,那普通的宽剑鞘呼啸一声,快如利箭似的直冲周翡扫了过去,这回周翡大概是有了挨揍的经验,瞬间松手,脱离了木柱,宽剑鞘重重地撞在了木柱上,将柱身撞得往一边弹了开去,木屑翻飞……
而顶上的红纸窗花也跟着一荡,骤然脱离了小小的挂钩,飘飘悠悠的就要垂落下来!
周翡在空中提刀下劈,砍在李瑾容尚未来得及落下的剑鞘上,同时借力纵身一扑,抓向纸窗花。
李瑾容一剑已经追至,周翡双手提刀,整个人竟在空中弯折下去,强提了一口气,将全身的劲力灌注在双手上,只听“呛”一声,她手中的破刀难当两面催逼,当场碎成了四五段,落地的刀剑竟直直地戳进了摘花台的地面下,李瑾容的重剑顿时偏了,周翡则风筝似的飞了出去,她一抄手正将那红纸窗花捞在手里,同时后背狠狠地撞在了旁边的木柱上,嘴角顿时见了血,狼狈地滚了下来。
然而周翡却顾不上疼,她擦了一把脸,把手中的红纸窗花展开贴在地上,那是一张生肖小猪,憨态可掬地抱着个“福”字,冲她咧着嘴笑,周翡看了它两眼,只觉胸中一口郁结多年的气倏地散了,说不出的畅快。
她抬起头,冲着几步远的李瑾容一笑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