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奇怪上官知是赢家,从他和上官国舅半生的交手来说,益王也从没有赢过。
妻子和女儿大名逃出京以后,有一段时间,益王还在等待国舅的消息,不仅仅想知道太子下落。
还有,就是国舅太强,益王不知道自己身边哪一个是国舅的人。看似他拥立二殿下,是没有拿下上官夫人,被迫和上官国舅翻脸。其实他驱逐上官国舅的人,也得费这么久时间。
直到今天有没有驱逐干净,益王还心里没底,而上官知神出鬼没的却又冒出来。
不但冒出来,而且还无声无息的杀害苏渊等人。
不但冒出来,还带出来俞太傅和楚云丰。
一位科举出身的太傅,首先是个文人。文人而又官场多年,在天下文人的心中占有相当的地位。
一位吏部的尚书,首先为所有官员都知道,和各省中大员都有公文或私信上的往来。
这三个人,上官知、俞太傅和楚云丰。让益王没有来由的心尖子颤抖,脑后生出一截寒意。
比千军万马还要强啊,益王这样想着。
他毫不犹豫的就吩咐下去:“和西宁王封地接壤的地方,派驻重兵把守,随时呈报西宁王的异动。”
眸中露出凶光:“再派一队精兵,便衣而入西宁地界,找出上官知等人的下落,找到他,杀了他!再派一队精兵,便衣而从西宁地界分入各省,寻找上官知等人的下落,找到后,杀了他们!”
语气异样的一顿:“要是有个两岁的孩子,要活的!”
大殿下元承设和益王差不多时间收到密信,他在西宁派的也有探子。
放下信,元承设没有立刻暴怒,而是出宫,来到一片乌黑的空地前。
走下宫车,静静的望着这片大火后的焦土,回想它曾经四时花香,曾是京都最有名的赏花府第,元承设发出疯狂的大笑声。
他不是高兴。
边笑,边戾狠的望着整片乌黑,边在脑海里闪过一切不可以描述的肮脏字眼,用以形容上官国舅。
什么叫有家底?
前身是上官国舅府的这片焦土就是。
元承设自以为京乱起来的猝不及防,他可以从容杀害所有不服从的官员。
纵然不能杀害所有不服从的官员,也可以把他们撵出京都,得到他们大量的私产,还有重要官员的重要信件。
比如国舅府的私兵名单,比如俞太傅亲信而不为人知的门生、知己、效忠者。
可是国舅等人出京以后,元承设只得到没有原因起火的上官国舅府和太傅府。
后来查看出起火的地方,都是先从书房烧起。
元承设虽得到几大尚书的官署秘信,但在他看来,远不如烧掉的那两个府第中的秘密值钱。
如果他能得到国舅府中的秘密,就可以知道国舅的私兵,哪怕上官国舅抱着太子卷土重来也不用害怕,他根本无人可用。
如果他能得到太傅府中的秘密,就不用害怕上官知出现在外省,早就把外省的官员拿下重要的一部分。
也更不用在此时此刻,对着一大片焦土,用大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惶然和狼狈。
“哈哈哈他还活着。哈哈派出六密卫杀了他们!”
离开城门五十里,遇到一片树林。树林的后面,是一条小河。趟过河,上官知回头看时,追兵没有追来。
“扑通”,他倒在地上,用脱了力气,呻吟般对楚云丰道:“脱险。”
楚云丰是张士扛过来,靠在树上大口喘气:“怪我,都怪我啊,”
“不怪你。”
“怪我,我没有早想起来,衙门里没有和金大人的通信,我家里放的却有。”
说到这里,楚云丰有了力气,一挣起来手指京都方向大骂:“元承设,你不得好死。你搜我的书房,你不得好死!”
上官知和张士舍不得骂,呼呼粗气中回复气力。
“现在怎么办?”
楚云丰骂上一阵子,想想刚才的遭遇,一口气泄下来,人重新倒在树上,悲痛的道:“金大人让他们杀了,却秘而不宣等着我们上当,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下一个城里,当初任命的谁?”
这一点,只有楚云丰最清楚。
楚云丰报出一个名字,但是犹豫不决:“他有不少公文留在衙门里,随便一找就找得到,公子,咱们去找他,只怕比刚遇到的还要糟。”
上官知云淡风轻地笑:“就找他!”
“啊?”
“咱们不能保证所有人不受元承设和益王拉拢,元承设和益王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听他的。能活着还留在官职上的,要么变心,要么忍辱以待真相。”
觉得有了力气,上官知站起来,对楚云丰伸出手:“来,咱们上路,为了稷哥,为了早一天回家,为了这美丽富饶的地方恢复安宁。”
“是当,也要去;是坑,也要跳!”他这样道。
楚云丰看着他那只有力的手,为金大人恶耗的伤痛一点一点消失,握住这只手,双腿一用力,楚云丰站起来。
“走,咱们走,为了稷哥!”
迎着上官知充满日光的笑容,再把这笑容送给张士。
张士也笑了:“老爷,我是个粗人,我不懂,不过你要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赏花喜欢吗?”冷不防上官知问道。
张士稳稳的嘿嘿一声:“我是个粗人,不喜欢看花看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