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该如何是好?
“将军,千万不要用力。”军医满头大汗,将手从宋景仪腹上移下来擦汗。
阵痛开始,而胎儿还未转身,军医顺了会胎位,见宋景仪面色青白,便停了停好让他歇息。
宋景仪断骨那只手十分酸疼,半边身体虚软无力,是以挣扎都万分艰难,唯有用完好的那只手死死攥住身下被褥,生生忍住用力的yù_wàng。腹内的绞缩缓缓袭来,紧随着剧烈的疼痛,在顶峰处收住,久久不停,好似剜肉蚀骨,胎儿沉坠着一点点向下磨去,宋景仪偏偏不能顺着它的坠势推挤,咬牙屏住。
一旦收缩稍停,军医便将手压上来,更让这痛楚变本加厉,孩子硬生生被移转,手脚踢打,叫宋景仪眼前都有些昏黑。
“嗯……”又是一阵绵长痛楚,宋景仪望着帐顶,无神低吟。
阿柒从未见过这种阵势,早已骇得心口发闷,见宋景仪分明疼得神志不清了,忙弯腰用s-hi巾替他擦汗,在他耳边唤道,“宋将军,可不能昏过去!”
宋景仪眨了眨眼,将手盖到腹上,孩子偏转了些许,宋景仪抚了抚,能分明感知孩子的手脚,许是被军医折腾得疲乏,孩子的动作弱了许多。
阿柒见他的动作,心中忽地升起不忍,出声宽慰道,“宋将军,您再忍忍,就快好了。”
宋景仪微微摇头,合上眼睛,只是沉默着将手轻覆在腹上。
这个孩子,只有在自己腹中,才能是活的。待到它落生的一刻,他怕是再无法感受这种手脚的动静了。如同他与叶绍卿的情分,深藏若虚,不见天日,一厢情愿,难觅回音。直到最后,终是死去,自己形单影只,空无一物。
他睁开眼,哑声道,“快些吧。”
军医连声诺诺,卷起袖子继续。手压入柔软肚腹,能把胎儿的轮廓都看得清晰,几次下来淤痕浓重,阿柒不敢多看,只是抿着唇给宋景仪擦汗。
等到胎儿调转,宋景仪如同水里打捞上来的,张口喘息,几近晕厥。他肩上的伤口全然裂开,血染红了枕褥,阿柒替他更衣换药。
宋景仪侧躺着,闭目小憩。孩子头冲下后,下腹便凸坠起来,胯骨处越发刺痛,而后背至腰际酸成一片。
“宫缩缓了些,将军不妨趁这会攒些力气。”军医如释重负,起身布置另的东西。
阿柒出去换水,差点撞上在外头徘徊的叶绍卿。
天已经黑透了,闷雷滚过,s-hi闷异常。
“公子,你在这做什么,万一下雨了……”
“怎么这么多血!”叶绍卿看见阿柒手中盆里血水,眉头紧皱。
“宋将军伤口裂开了……”
“里头境况如何?”
“孩子正过来了。”
“哦……好,好。”叶绍卿懵懂地点头。
他与将士们议完事,将宋景仪军帐附近的守卫都差开了,自己却忍不住在门口来回地踱。期间他只听到隐约几声痛吟,心中越发焦灼。
阿柒见他衣裳还是潮的,说完话又咳嗽起来,将他推了推,“快去换件袍子,又得着了风寒。”
叶绍卿拧着眉摇摇头,“我得进去看看他。”
阿柒正要说话,军医边喊着柒姑娘边掀开帘子,“哎哟我的姑娘,可别去这么久……”他抬头看见叶绍卿,愣了愣,“叶大人进来搭把手吧,两人实在忙不过来。”
叶绍卿正等他这句话,连忙就跟了进去。
阿柒叹气倒水,也没法阻拦。
宋景仪半个身子探在床边,吐得正凶,先前的药汁都给呕了出来。
眼看他要往床下栽倒,叶绍卿赶紧上前拦住他,也不顾污秽,抬手替他抹嘴。宋景仪栽在他怀里,无力推拒,只是攥住他胸口的衣服,低头忍痛。
“怎的还吐了?”叶绍卿惊慌道。
军医看着药炉扇了扇,“产痛难熬,只是这药还是得喝,我重煎完,将军还是再喝一次吧。”
宋景仪无话,摁着肚子难耐地抻了抻腰。
叶绍卿便伸手贴到他腰后按揉。
宋景仪看了他一眼,似想说些什么,又被阵痛打断,便将头抵在叶绍卿胸口沉沉呼吸。
阿柒端水进来,看见这景象,脚步一顿,低头走近。
“柒姑娘,把这床褥换一换。”军医道。
叶绍卿从盆里拾起布巾,“你去忙吧,我来。”
他单手拧了巾子,将宋景仪脖子里的s-hi发抹开,一点点替他擦拭汗水。
明明是相拥的亲密姿态,两人皆是沉默,也不互视。待到叶绍卿将手伸入宋景仪领口,宋景仪才抓住了他的手腕。
“擦了好受些。”叶绍卿方才触到宋景仪的皮肤,便察觉他在发热,自己烧习惯了,自然也知道如何伺候人。
宋景仪靠在他肩头,松了手。叶绍卿的肩膀略显单薄,身上是雨水与汗混杂的味道,他的手指微凉,拂过时便带走了恼人的热意。
“……你又何必如此。”宋景仪终于低低叹道。
叶绍卿手上一顿,权当不曾听到,避开那些个伤处,仔细擦拭。
阿柒捧了被褥单子过来,军医上前探了探胎位,踌躇道,“孩子下来得慢,胞水也未破,扶将军走走吧。”
叶绍卿只知点头,将宋景仪慢慢扶坐起来。
站起时宋景仪吃不住力,叶绍卿见他肚腹沉坠,忙去托了一把。这是叶绍卿头一次触及宋景仪的肚子。略略发硬,却仍能察觉孩子在底下拱动。叶绍卿浑身一个激灵,竟想抽身后退,生生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