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口,远远地来了一辆人力车,一名妇女浑身湿透,吃力地拉着车子冒雨行走。待到近前,二爷才看清,车上拉的是多半车蜂窝煤,大多被雨水淋得不成样子。刚脱好的煤胚,最怕水的侵蚀,净雨水这么一淋,半车蜂窝煤全白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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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冲进雨幕,一把把女人拽进了门洞:“大妹子,淋这么大的雨,你会生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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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泪水和着雨水,顺脸颊狂流,喃喃道:“完了,全完了,辛辛苦苦挣俩烧火钱,一眨眼没了,老天啊!你是成心不让俺们娘俩活呀!”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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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妹子,别哭啊!煤不是全在这儿吗!”二爷泱泱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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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蜂窝煤变煤泥了,咋能烧火呢,我的小店全指望它了。”女人区区楚楚地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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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啥,蜂窝煤是没影了,可煤泥还在,摊成饼子照样能烧火。”二爷想起公社里冬天取暖的土暖气,笑呵呵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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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从没见过烧煤饼子的。对了,你是干什么的,大白天的拦住我干什么?”女人忽然想到身边站着的陌生男子,警惕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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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人真是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我是怕你淋雨生病,好心搭你一把,你却拿我当坏人看,真是好心没好报。”二爷气咻咻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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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大哥,我没那意思,你看着风雨交加的,我一个女人家和一个陌生男人呆在一块,能不防备着点吗!”女人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问得唐突,赶紧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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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这人脸皮厚,不当回事,没啥。”二爷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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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哧——”女人自己也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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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面的天空有些放晴,大雨变成小雨,一会儿就停住了。二爷走出门洞,抬眼看躲在云彩里的太阳,估计不多久就会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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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大妹子,我闲着也没事,如果你愿意,我帮你拉回家脱成煤饼子,你只管顿饭就行。”二爷招呼眼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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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那敢情好了,我正愁没主意办呢,别说一顿饭,吃个三顿两顿的都行。”女人爽快地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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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前面拉车,女人在后边加把劲,两人说笑着走在雨后洁净的马路上。拐了几道弯,抹了几道圈,子铺停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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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到了,这就是我家的小店,快到屋里喝碗水,凉快凉快。”女人非常高兴,有个男人陪着说话,心情自然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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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不干力气活,乍一拉车,心里还直扑腾,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子。二爷随着女人进了小店,室内的肉香迎面扑鼻,紧跟着肚里“咕咕”叫了两声,他这才觉得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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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手脚非常利索,进到里屋,转眼的功夫就换好了衣服,白净的小脸透着清秀,比刚才梨花带雨的面孔好看多了。二爷也仅是匆匆扫了两眼,怕她误会,拿自己当成下流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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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端过来几个肉包:“大哥,先垫垫肚子,等会儿我去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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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妹子,这几个包子够了,吃完我去脱煤饼子,不麻烦你了。第$一$文学$首$发”二爷客气道。嘴里嚼着肉包,心里不由地一阵阵伤感:想我老刘,七尺高的男儿,没想到落寞到这个地步,这跟拉棍子要饭有什么两样?想想从前,自己真正的风光了几年,到哪个村里不是好酒好菜地招待,哪个村支书见了不说过年的话。真真是没想到啊!原想进城能混个人上人,没想到今天成了人下人。唉!人不能跟命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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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咋的啦,是不是吃得不合口味,要不我给你下碗面喝。”看着二爷不住地叹息,疑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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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啥,大妹子,我这就去脱煤饼,你给指个空地。”二爷收回散乱的心,站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