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扇了老疤一巴掌:“你说,他是带头的?”
“是、是、是”老疤如同被拎着耳朵的兔子,蜷着爪子,一脸瑟缩。
解开脚镣,周澜被押起来,他用力挣脱:“别他妈的碰我,我自己会走。”拖着伤腿跨出牢门,他站在老疤面前:“到什么时候,背叛自己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周澜被一路带到了刑讯室,一个肩膀上带星的日本人坐在长条凳子上,本是寒冬的天气,他却敞着领口,脑门热气腾腾的,身前一道血点子,像是切什么东西崩上去的,周澜想起他当年划程老爷子的脸的时候,也是这样ji-an了一线血,后来又混合了脑浆,比眼前这位壮观多了,想着这些,他目光扫到墙上地上的各式刑具,嘴角一挑,毫无征兆又乐了。
人活一世,他作孽太多,一命抵多命,他不亏。挥金如土,亲密爱人他都享受过,也不亏。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娘和云峰,所以无论如何不能把他们牵扯进来。
通过前两个人,日本人确定了他们不是军人,只是富得流油的鸦片商,于是要求他拿出更多的钱保命。周澜想过让天津送钱来,但杜云峰一定会舍命救他出去,日本人如果不守信用,到时所有人都得死在这。
他一言不发,日本人皮鞭子沾盐水的招呼过来,他咬紧牙关挺着,他很想给云峰打个电话,道个别,但他不能。
火红的炭炉里烤着三角烙铁,被抽出来时和炭火是一个颜色。“说实话,不要自讨苦吃,你是糊弄不了大日本皇军的。”翻译官带着小圆眼镜恶狠狠的说,像只没长开的土狗,丑陋着仗势欺人。周澜耷拉着脑袋,汗淋漓的滴下,他浑身痛的打颤,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一声惨叫,烙铁冒着白烟捅在他肋下,满屋的r_ou_香,在看热闹的哈哈大笑声中,周澜努力蜷着自己的身体,可他手脚被铐着,只能暴露自己的伤口,钻心的疼痛里,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烫穿了,意识开始模糊,有人继续问他什么,他听不清,但他努力的控制自己,怕自己忍不住说出杜云峰。
他想活,但他不想用杜云峰的命冒险,所以他大脑混乱之际,决定拿自己的命冒险,他一口咬定自己是今信雅晴的朋友,这鸦片有他一份。
正常人是抗不了这么多的刑的,带着点好奇和不信任,日本人将电话打到了日本驻屯军司令部,接电话的是山下照男。
不到一天时间,今信带着山下急匆匆的赶到兴城县,他见到了衣衫褴褛,血r_ou_模糊的周澜。没用任何人帮手,他亲自将意识模糊的周澜卸下刑架,由山下驮在背上,急匆匆的送了出去。
走到门口,身穿军装的今信忽然回头,朝着那个用刑的军官就是一脚,恶狠狠的跺在胸口上,那人就飞了出去,那军官捂着胸口连滚带爬的再回到今信身边,九十度鞠躬,惶恐的叨咕着日语。今信目露凶光,同样用日语朝他y-in沉沉的吼:“我让你留心这伙人,谁让你用刑的?”
第30章 mí_hún_yào汤
军官始终弯着腰,诚惶诚恐的解释:“大佐,他很嘴硬,不用刑他什么都不肯说”,他说的是实话——一星期前,他接到天津驻屯军司令部的电话后,就一直守株待兔的等着这伙人,他遵从今信的指示去盘查,没想到遇见了抵抗,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了避免伤亡,他连手榴弹都没用,就是为了活捉。对一个支那人用刑太正常了,他没料到今信大佐会动怒。
今信冷冷的盯着他看了会儿,转头离去。追着山下的脚步,他心里咕咚咕咚的跳,他生性是个沉稳的人,泰山压顶不变色,但此刻心急如焚,脚步匆忙。
他不能再失去他了。
很多年前,当他还是驻华使馆武官的时候,他和妻子在返回使馆的路上,突遇了抗议暴民,一群人高喊着排外惩内的口号,汽车上叉着日本国旗,瞬间成了人们袭击的目标,如潮的激愤人海里,妻子被裹挟带走,拥挤中,混乱的暴打,他受过专业训练的身手使他免于死亡的厄运,但妻子怀里的襁褓却被人抢走了,他们叫嚣着要摔死他,今信用中文不断哀求:“放过我的孩子”,最后一眼瞥见一个眉目善良的中国女人,她趁乱把襁褓护在怀里,他记住了那张脸,事后他寻遍北京城,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周澜昏迷不醒,手上和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失血过多,面色惨白。简单的验血之后,军医急匆匆的将还带着体温的输血管c-h-a*入周澜的静脉,而那些新鲜的血液来自今信。
今信摸上周澜的额头,这孩子脸上被砂石划得道道血痂,打穿的手掌在化脓,黑青一块,身上的鞭伤累累,虽不致命,但触目惊心,肋下的烫伤有溃烂的趋势,那血r_ou_模糊的三角形治好了,也是永远的疤,右腿的膝盖肿的血r_ou_模糊,是严重的撞伤。今信低下头,在周澜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嘀咕了一句日语。
山下照男跪在他身后,听得清清楚楚,今信的声音充满怜惜,他说儿子,爸爸在这里,不要怕。
昏昏沉沉,周澜醒来时先看到了横格木的天花板,他眨了几下眼,一瞬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