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萧敬的恭维,沈溪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拱手接受。
面圣已不是一次两次,沈溪已经习惯了面对皇帝,他可没有这时代读书人的通病,把皇帝看成是多么神圣崇高的人,以平常心对待便可。
萧敬刻意拉拢,一时间嘘寒问暖,让沈溪感觉有几分不自在。而张永似乎有话想对沈溪说,但萧敬始终霸占着人不放,不耐烦的表情一闪而逝。
好在没过多久,兵部派来安排调度之人也到了。
这人沈溪很熟悉,正是昨日调度兵马进城的兵部郎中王守仁,跟随王守仁一道前来的,是沈溪麾下于昨日第一批进城的胡嵩跃。
此时的胡嵩跃,一身红盔金甲,悬金牌,挎佩刀,昂挺胸,显得极有精神,威风凛凛往那儿一站,一股军人的剽悍气息扑面而来。
萧敬作为皇帝派来的“钦差”,连忙上前招呼。
趁着萧敬把注意力放到胡嵩跃这位“功臣”身上,张永若狡兔一般凑了过来,小声对沈溪道:“沈大人,这仗打完了,将士也要进城了,功劳方面……是否该算算了?”
沈溪打量张永,不解地问道:“什么功劳?”
在沈溪看来,功劳你找皇帝和朝廷要去,跟我说什么劲儿?
张永急切地想说分明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狠狠地瞪了沈溪一眼。沈溪略一思索,大概明白过来,张永所说的“功劳”,并非是战场上的功勋。
作为监军,功劳再大,也只能分到一丁点,毕竟太监升迁的空间有限,许多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总不能你立下功劳干得好好的老人就得退位让贤吧?但钱财方面,却没有限制,对于宫里这些没有子孙后代的太监来说,最重要的其实并非是地位的提升,而是获得钱财方面的收益……
身无长物,只有钱财才最实际!
虽然沈溪想到了,但他却跟张永装起了糊涂,报之以不屑一顾的神色……你伸手跟我要钱,还想让我给你好脸色看?
没门儿!
张永等了半天得不到沈溪的回应,只能干着急。回宫后,即便地位再高也只能对后宫的太监、宫女撒气,以他的身份,对朝臣没有任何指手画脚的资格,如果是那些微末小官,或许会卖给他几分面子,但沈溪是正二品的文臣,会理他?
胡嵩跃跟萧敬见礼过,兴冲冲地来到沈溪跟前,正要说话,恰好五军都督府的掌舵人——英国公张懋办完差事出来,与张懋一并出现的还有吏部尚书马文升,这两位可是朝中一等一的文臣武将,萧敬眼前一亮,满面笑容地上前寒暄。
胡嵩跃小声向沈溪问道:“沈大人,昨日进城后末将差人送来的礼物……您可有收到?”
“嗯。”
沈溪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回打量张永一眼,那边张永正眼巴巴望着二人。
胡嵩跃嘿嘿直乐:“沈大人,给您的那些,是将士们的一点心意,您别嫌弃才好,至于张公公……末将也准备了一份,却不知该如何送与他,才合适?”
沈溪暗自琢磨,张永正在想他应得的那份儿,胡嵩跃这边已经为他准备好了,看来京营出来的人对于经营人情世故,还是有一套的。沈溪道:“等献俘仪式结束,你再送吧,到时候我帮你想个好办法!”
给沈溪送礼方便,但给宫里的太监送礼,那就要费一番波折了,毕竟太监住在宫中,东西不能随便送进宫门。
张永想直接开口跟沈溪讨要战利品,又怕被萧敬等人听到,暂且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好用各种方式进行暗示,但沈溪都装作不知道。
在城外兵马入城,相当于阅兵顺带献俘这么个当口,沈溪可不想节外生枝,即便胡嵩跃等京营将领已经把张永那份准备好,沈溪也要将之扣下来。
即便张永在土木堡曾与大家一起共过患难,但始终这贪生怕死的太监给沈溪找了不少麻烦,他还没那么大度,会对张永一系列阴奉阳违的表现既往不咎。
胡嵩跃听到沈溪会作安排时,当即放心下来,他这样的大老粗原本就没多少主意。
在武将心目中,不能放过孝敬任何一个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功勋和犒赏之人,沈溪作为三军主帅,自然不能怠慢,而张永是监军太监,涉及到向朝廷上报的事情,这份孝敬他们也不敢抹去。
就算胡嵩跃等人平日里跟张永不太对付,但该尽到的礼数还是要尽的。
就连沈溪,也知道麾下将士的苦衷,如果把张永那份“孝敬”给省了,很可能会遭来张永的报复,那跟随他打仗的将士所获得的功劳,有部分就不会被朝廷认定。
该给的,还是要给!
但得换个方式方法,不能留下让人攻讦的把柄!
张懋等人出来后,五军都督府大堂内,汇集了不少弘治朝名臣,沈溪上前去逐一见礼,这些人对沈溪的评价都很高,一时间恭维声不绝于耳。
看这架势,队伍暂时没有出,应该还会有其他大臣过来。
就在沈溪推算内阁那边会不会派人来时,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兄弟二人,在礼部官员的陪同下出现在大堂门口。
张氏兄弟忽然出现,沈溪无法判断他们是否是皇帝派来参加献俘仪式的,毕竟张氏兄弟在五军都督府当差,有可能顺道过来打个招呼。
等人进了大堂,张鹤龄先跟张懋、马文升等人见过礼,随即过来跟沈溪寒暄,显得非常亲热好客。张延龄则倨傲多了,进门后谁都不理,站在一旁冷眼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