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判断耿德昌是奸党之一的?”
徐显炀听得一怔。
泾阳党一开始起源于无锡,吸纳人员多出自江南,可许多浙江籍官员又是他们的对头,后来泾阳党发展壮大,成员虽仍是江南人居多,籍贯地域已然涵盖多省多地。现如今他们蛰伏不出,就再难根据什么分辨谁是他们的成员。
“是替他行贿打点的董志文招供所说的,柳湘他们言语之间也是这个意思,而且听上去耿德昌还是个首脑,要不然,耿家女儿也不至于因为掌握了他们什么私密而被追杀……”
徐显炀忽然顿住,目光炯炯地紧盯着杨蓁问:“你是不是怀疑,耿德昌其实不是奸党?”
杨蓁点头道:“依你看是否有此可能?”
徐显炀双眸闪烁,似感浑身血液都渐渐沸腾,颇为激动地道:“倘若他其实不是奸党……”
杨蓁接上道:“倘若他不是奸党,而是手中掌握了什么奸党的重要把柄,当时他获罪入狱,便用行贿与要挟双管齐下,向奸党宣称,倘若他不能脱罪,便将那把柄向厂卫与皇上献出,拉奸党陪他同死,这不是也有可能么?”
“没错,”徐显炀也道,“奸党大多执拗,就像柳湘那样,如果耿德昌也是奸党,而且还是一大首脑,为何他的同伙们会那么轻易就怀疑到他的女儿要投靠厂卫呢?何况厂卫还是她名义上的仇人。这一点本就不合道理。”
有时心念认定了什么事不过是先入为主,只需一点点提示,换一个角度去思考,便会发觉柳暗花明。
徐显炀不觉已坐了起来:“如此一来,奸党一系都会急盼着他被处死,不但运作关系鼓动朝臣上疏劝皇上及早结案,还要故布迷阵,让我们以为耿德昌是奸党首脑之一。于是,耿德昌来不及献秘便被斩首,然后,他们疑心耿家女儿也知道内情,才想杀其灭口!”
“还有一点,”杨蓁为他裸.露的肩膀上披上一件衣裳,“诚王很可能清楚耿德昌并非泾阳党人,所以在见到你们将其定为奸党首脑,对你们的误解也便随之加深。”
诚王的立场一向不为徐显炀所关心,他此刻心念急转,飞快联系起一整套新的逻辑框架。
可兴奋了没多会儿,他又垮下了双眉,沮丧道:“如今愈发可以确信,耿德昌所藏的那个秘密极为事关重大,可是,如此重大的秘密,柳仕明那个傻瓜恐怕是不知道的,连耿芝茵是否真的知道,都很难说。那些人想追杀她说不定只是稳妥起见,咱们想要获知内情,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杨蓁劝道:“咱们能有今日进展已然值得庆幸,焉知来日不会有新的收获?还不用急。”
徐显炀想到今日有此进展全仗她心思慎敏,捏了捏她柔嫩的脸蛋笑道:“你当真是比我所有的手下都要能干,我娶了你可是捡到宝了。”
杨蓁笑着推开他的手:“你可还没娶呢。歇下了吧,明日你还有公务。”
夜确是够深了,两人当即吹灭烛灯,共枕而眠。
徐显炀头脑尚且亢奋,躺了一阵难以睡着,一睁眼之际,见到昏黑之中杨蓁也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望着他,似是有话想说。
“在想什么?”他问。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杨蓁将手指与他的手插在一处,闭了双目。
她是再次拾起了从前的那个想法:如今愈发可以确信诚王只是为人蒙蔽,对他生了误解,倘若去对其开诚布公,解释个清楚,说不定真有望将其争取过来,那样的话,前后两代君王都信任了他们,奸党再想生什么幺蛾子都不怕了。
可是她能料得到这话说出来,会得徐显炀如何回答。
在他看来,争取诚王根本没有必要,不值得去冒触怒诚王、引发难料后果的风险。
她只好忍下了想说的话。当此时候,他能同意留她在此已是极限,不能再增加他的忧虑让他放心不下了。
他们到了今日这一步,却是住在别人家里,想要高枕无忧、幸福长久,还不知要等到何时。
正文44|金玉厚赐
诚王回到居所时已然很晚了。
值夜的丫鬟凌霜与暮雨两人都以为王爷会留宿西跨院,已在东梢间里打起了瞌睡,听到守门的小丫头报说王爷回来了,两人都慌忙起身迎接。
因之前已然沐浴过,诚王进门后又用热水简单净了手脸,便准备就寝。
两名大丫鬟服侍他更衣脱履之时,诚王坐在床榻边,忽问道:“你们两个说说,女孩家一般都喜欢些什么,如何最易讨得她们欢心?”
王爷会出言与她们闲聊,这样机会一年也难得有上一回,两名丫鬟都十分意外,也同样都有些受宠若惊。
凌霜道:“若说女孩家最喜欢的,莫过于衣裳首饰,但凡好看的东西,她们都爱。”
暮雨道:“还有胭脂水粉,尤其天生美貌的女子,都盼着能打扮得更好看。”
衣裳首饰,胭脂水粉,果然向这些小丫头问询,只能得到这种俗不可耐的答案。
诚王不予置评,只在心底暗笑:恐怕她就不见得会爱这些玩意,不过……也不妨一试。
通常而言,仆婢们即使不当早差,也是不可睡懒觉的。每日早早便有管事嬷嬷去督促仆婢起床。只是杨蓁这边特殊,下人们从没将她视作自己同类,也没人会来特意唤她早起。
天大亮了,杨蓁还挨在徐显炀肩头睡得正香,连徐显炀率先醒了,侧着头望了她许久她都未察觉。连续两夜睡眠不足,她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