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本宫的母亲留下来的。”
他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
姜银瓶一愣,听到他继续说着:“只有这根簪子,是我自己的东西。”
虽然听不懂其中含义,但贵妃娘娘母亲的遗物……这也太贵重了!姜银瓶能感觉到他在自己的头顶比划位置,压力突然增大,咽了咽口水,道:“娘娘,这簪子太过贵重,嫔妾……”
“你要是敢让本宫收回,就把脑袋一并留下。”
姜银瓶:“……”
“嫔妾一定会好好保管,绝不会卖掉!”
她郑重其事,说得无比真诚。
谢显噗嗤一笑,终于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轻轻将发簪插了进去。
接着,他的指间顺着她柔滑的青丝向下,悄悄握起一束,垂首,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虔诚地吻下。
一水相隔,去而复返的罗琅嬛呆呆看着这幅画面。
手中的平安符落地,她瞠目结舌,踉跄退后。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显,父兄眼中的名门才子,姐姐们竞相追逐的高贵郎君,竟然在偷偷的轻吻银瓶的头发?
第46章 第 46 章
罗琅嬛震惊地盯着那两个人,谢显的狡黠的笑,银瓶娇憨的嗔,全都在眼中变得虚妄。她退了几步,想起什么,弯腰抓起掉在地上的平安符,转身逃离了这个地方。
走到院外,守在门口的宫女迎上来,但罗琅嬛却像是没有看到她们,失魂落魄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捂着胸口,脑中响起姜银瓶和贵妃的相处方式。从前她们都觉得贵妃是故意刁难银瓶,然而现在想想,在这宫里,除了银瓶,贵妃又何曾为别的人上过心?肃帝每每临幸云潇宫,几乎都会被贵妃中途叫走,这真的是因为贵妃在争风吃醋,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
这些猜测早在那日她知道贵妃的真实性别后,就一直在萦绕在心中。对于银瓶和谢显的关系,她不是没有怀疑,甚至早在那时候,她就隐隐有种直觉。然而她一方面觉得这种直觉可能有误,另一方面,又觉得或许只是银瓶误会了谢显的意思,万一贵妃真的只是在戏弄她呢?
可是今天,当她亲眼看到谢显站在银瓶身后,握着她的头发悄悄轻吻,那样痴迷的神情和目光,足以证实她所有的猜想,推翻她所有的借口。
可……怎么能是银瓶呢?
论家世,姜银瓶比不过后宫的任何一个人;论才华,姜银瓶显然也不出挑;便是论美貌,这宫中佳丽三千,比她漂亮的也是数不胜数。
她并不讨厌银瓶,她甚至很喜欢这个可怜又可爱小姑娘。姜银瓶贫寒、无势、相貌平平、不怎么得圣上的宠爱、也不被宫里的妃嫔瞧得起——她愿意拿银瓶当妹妹看待,因为她比她还要凄惨!
可现在,银瓶拥有了谢显的喜爱,那点凄惨便算不上什么了,甚至于,她会变得比自己还要幸运!而自己,终于要变成最落魄的那一个了吗?
便是皇后、寇宝儿都好,哪怕是黄昭仪,她们其中任何一个得到谢显的垂青,她都不会像现在这般震惊和嫉妒!不……不是嫉妒!
罗琅嬛捂住自己胸口,脸颊微微发红。
她怎可能嫉妒姜银瓶?她有家世有才华,怎么可能嫉妒一个从最底层爬上来的小姑娘?她不嫉妒,她只是……只是想不通罢了……
从袖中拿出平安符,这本是她为那人求的,她再次折返,也是为了去送这个。可现在,好似已没有必要。握紧捏皱,罗琅嬛叹出一口气,半晌,仍将它收回怀中。
太液池边的柳枝抽芽,已有飞絮因风而起,碧波池水被微风搅乱,涟漪荡开了一圈又一圈。
*
三月刚过,寒冬终于在这深宫中显出退却的意味,与此同时,靺赫王子阿极炀率使臣入京觐见。
如今大端周边战事频发,除了各地的起义,南有蒙舍诏骚扰边境,北有突厥虎视眈眈,就连一些镇守边关的朝廷旧部也有反叛变节之举。就在上个月,汝阳最大的门阀世家竟然杀了朝廷派去任职的督查使,还以安置流民为由,攻打其封地之外的溪城,溪城府兵节节败退,最后尽数被俘,城中官员皆被流民打死,无一幸免。其他地方的门阀大族见到这样的情况,也都纷纷按捺不住。安分一点的还只是向朝廷施压,希望能得到更多封赏,而那些野心勃勃的,早就已经勾结起义军,攻城略地,把硝烟往长宁引来。
肃帝很头疼,他虽然不是个好皇帝,也不想当个好皇帝,但他还没有享受够皇帝带给他的奢靡和挥霍。他急需要寻找一个同盟,哪怕贡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