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阮蓝很难有其他感觉,因为,手上传来的疼痛感压倒了一切——苏铭辄的大手扣得她的手指生疼。
收到阮蓝皱着眉的提醒,苏铭辄这才松开紧扣阮蓝的手指,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实在太兴奋了。”
说着,他又转脸千恩万谢地感谢了医生。阮蓝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苏铭辄难以自持的激动,那样子,恨不得将医生抱在怀里狠狠亲上几口。
还记得第一次回来复查的时候,结果要在第二天上午九点之后才能出来,那天晚上,苏铭辄问阮蓝,害不害怕。
阮蓝笑笑回答说,不害怕,心里也很平静,感觉不过像是去庙里抽签似的,天知道会抽出来什么签。她还说,无论抽出来的是上上签还是下下签,她都只准备了一种心情去面对——心平气和。
苏铭辄当时什么都没说,他也只准备了一种心情去面对——忐忑。无论是上上签还是下下签,在出结果前的这段时间,他一颗心始终忐忑不安。
他问阮蓝,明天需不需要他跟台里请一个小时假,陪她一起去取结果。
阮蓝豪气地一拍胸脯,道:“这点儿小事儿,不劳大哥费神。”
苏铭辄还笑她身上具有山东大汉的风范。
然而第二天,当阮蓝在取结果的窗口,随着排队的人群缓缓移动脚步的时候,有人突然出现在她身侧,硬生生地将她垂在身侧紧握拇指的左手,包裹在一只温热的手心里。
阮蓝侧头,正对上苏铭辄低头看她的阳光笑脸。他的笑容是那样灿烂,尽管外面骄阳似火,但他的笑,却给人带来十足的惬意感。他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知道你够爷们儿。但,这样的时刻,总得有人护驾不是?”
阮蓝紧握的左手不知不觉在他掌中松开了,苏铭辄趁机反掌同她紧紧十指相扣,并将他们的手抬到眼前,说:“这就叫,兄妹齐心其力断金。”
“我只听说过‘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通用。”
其实,苏铭辄是有意这么做的。他读了她的日记,已对她的这个小动作了如指掌。尽管她嘴上说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一切。但苏铭辄刚一进门,便看到了她紧握拇指的双手,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是紧张的。
他早就决定,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她一个人面对一切。以后,所有的艰苦困难,在找上她之前,必须得先过站在她身前的他这一关。
所以,之后每次的复查取结果,他总是陪她一起,每次,也都这样紧紧地扣着她的左手。
听医生说,以后,也就是五年内,每半年复查一次。苏铭辄就知道,她的病情完全被控制住了。当下心里犹如甩掉了一个大包袱,一瞬间的轻快使得他的心高高跃起,以夸张的频率跳动着。尽管他也知道,他们还要面对很多关口,但苏铭辄就是这样的人——乐观、自信,他相信,明天,未来,总是美好的。
回到家,沈青早已在家里阿姨的帮助下亲手做了一大桌子菜,她两个疗程的化疗已经打完了,带着假发,化着淡妆的她看上去比阮蓝还要健康。
沈青将阮蓝搂在怀里,看着她的脸说:“你这孩子,总是这样白,要气死太阳似的。”
阮蓝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后部,道:“这里倒是黑呢。”
“不是刻意注意,哪里看的出来。”
其实,阮蓝清楚,脸根和脖子上的皮肤在经历了一层层蜕皮后,新长出来的皮肤比之前明显黑了不止一个档次。不过,她倒是并不在意,她一早就清楚,这世界上不会有百分百完美的好事儿。退而求其次,能保住命,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阮蓝,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想过来这边发展?”吃饭的时候,沈青问。
阮蓝放下筷子,说:“沈妈妈,我没想过来这边。我也许会回到以前的公司。前几天,在我们那边的商场里,我遇到了我们公司领导,知道了我的近况,他们都希望我康复后可以回去。”
“还在销售部吗?”苏铭辄看着阮蓝的眼神里满是担忧,道,“你现在常常嘴干,还能适应那种滔滔不绝给人讲解的工作吗?”
阮蓝见沈青也向她投来疑问的目光,便说:“我们单位的出纳准备休孕假,我们领导的意思是让我回去顶她的缺。而且,我也已经在我们那边的财政局报名了,十二月份还要参加会计从业资格考试。”
“你这孩子,总是自己把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娘俩可是隔着太远了,本来,这次我还跟铭辄说,想让你过来这边呢。”沈青不免有些失望。
“沈妈妈,现在交通这样发达,我可以休假的时候过来看您啊。而且,您如果有时间也可以去我们那边,铭辄哥说您不是也觉得我妈做的炉包好吃吗?到时候,您多过去住上几天,保证让您吃个够。”
然而,这次阮蓝回去,一个夏末、一整个秋天,包括冬初,她一直在家啃书,准备十二月份的考试,自然没有去上海看沈青。不过,她却在电话里答应沈青,等她考试结束,立即去上海看她。
期间,苏铭辄逢周末过来了好几次。他见阮蓝冥思习题的样子,忍不住问她,怎么不去报个培训班,还能学的省力些。
阮蓝说,她还是喜欢一个人慢慢将知识啃透,尽管慢,但却能彻底消化。对她来说,培训班效率高,但却像是快餐,每个人的胃口不同,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快餐。
苏铭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