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阳很冷。
这种冷,是从发梢到脚趾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有温度了。
他穿着那双湿哒哒的衣服,在暴雨里一跑就是几个小时,固然一直在跑,一直在运动,但身上制造出的热能丝毫不能抵抗环境给予的寒冷。
天色,在他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就已渐渐暗了。
渐渐的天黑了,渐渐的,暴雨也开始弱下,但与此同时,防空洞里的气温也渐渐更低。
楚汉阳一直在搓身体,搓手掌,一直在瑟瑟发抖。
楚玲金抱着孩子,两人皆还是不安地看着他,那双眼神接近他时,他总是会回她两,“没事,我还好。”
楚玲金跟楚汉阳衣兜里存的压缩饼干都已经掏出来让孩子给吃了。
天色暗了,他们没食物吃,还冷的不行,环境恶劣无比,偏又无处可去。
山头很大,外头但是山洪暴泻,这个防空洞很安全,暂时避难最合适不过。
所以,待在这里可以出去要好。尽管,这里寒凉如冰窖。
一个晚上,同一个空间里,他们三人没说多少话。
楚玲金本来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本来心里存了很多很多感动的话,可见他冷到嘴巴都在发抖,她也不想再给他的脑子添乱。
小女孩在吃饱之后,开始无聊犯困,渐渐在楚玲金怀里睡着了。
而小女孩熟睡之后不久,楚汉阳也突然身子一歪,“轰”地一下,沉沉倒了地!
“太阳…”
楚玲金低呼一声,马上便放下小女孩,绕到篝火另一边,楚汉阳身边跪下。
“太阳,太阳你是怎么了?”
她摇摇楚汉阳的身子,颦眉唤他。
却不料,楚汉阳身子冰凉如水,她的手指一触及,就被这股寒凉刺激的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缩回。
“太阳…太阳你……”
楚玲金心中开始涌出一股强烈的担心,低头,她紧巴巴的盯着他。
这时,她才发现,楚汉阳已面色苍白,陷入意识模糊的状态。
他像是晕倒了。
但浑身还在发抖,发紫的唇瓣还在颤抖,一双剑眉拧的很紧,同时,也还在沉沉呼气…
这幅病貌让楚玲金心头生疼。
她马上自己身上已经烤干,还带着些暖气的迷彩外套,披在冰凉凉的身上。
“太阳,太阳你不能病倒…你病倒了,我跟孩子怎么办啊…”
楚玲金喃喃着,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才知,原来他已发了高烧,额头滚烫如火!
楚玲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抱着脑袋左顾右盼,环视了一下周遭的环境。
发现身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来利用。
这篝火冒出的点点温暖,根本暖不了他的身子。
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了,楚玲金只好一同躺下,环臂抱住他,以她的身体在贴住他。
他身上真的很冷,冷到楚玲金抱住他的时候,浑身上下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她咬牙忍住了这股寒意,怕他汲取不够她身上的热量,楚玲金还把身上唯一一件工字背心给脱了下来。顿时,她在上半身便只穿一件胸罩…
脱到这种程度,楚玲金复才倒吸一口凉气,倾身紧紧抱上他。
楚汉阳本来已冷到缩成一团,但他伏在胸前的双臂被楚玲金拉开,楚玲金让他的手臂抱住自己的后背,随后,她整个人便缩进他怀里,前胸贴上他的胸膛,小腹贴上他有着八块匀称肌肉的腹肌。
一张小脸埋进他脖子里,还怕他冷,所以,张大嘴巴朝他脖子哈热气。
晕的迷迷糊糊间,楚汉阳感觉自己像是抱到了一只热球。
因为很冷,出于本能意识,他便用力抱紧楚玲金。
楚玲金那双小手还在他后背上下捋动,摩擦他的后背,给他生热。
她忙的很,一边用双腿摩擦他冰冷的大腿,一边用双手摩擦他的后背,一边还他脖子上呼声…
但凡她能想到的,可以让他热一点的方法,楚玲金都不遗余力地去尝试。
“金儿…”
迷迷蒙蒙间,楚汉阳那一双英挺剑眉紧紧皱起,薄唇轻启,吐出一声梦呓。
“啊?”
仰头,楚玲金试图想看看他的状态。
但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长着青刺的下巴。
下巴的弧线棱角很立体,即便这角度望过去,也能感受到他的英气。
“金儿…等我…”
楚汉阳意识一片模糊,但颤抖唇瓣却常常发声。
“你……你没等我……”
他断断续续说着,固然是梦话,却能从这只字片语中听出沉痛的伤感。
楚玲金竖起耳朵,认真听他的梦话。
他的梦话,在她心里翻搅起层层惊涛骇浪。
“为什么……不等我……恨我吗……你没等我……没等……”
他一直在重复‘等’这个字。
他仿佛也是被人负心,被人遗落。
他的话,他的伤痛,他心中的悲伤,倏地唤醒楚玲金记忆中的那个人。
楚玲金想起,她跟那个人说过,‘我等你,不见不散’。
可那个人没来,那个人负了她。
她才知道,原来楚汉阳也是为人所负。
他爱的人不等他。
她等到人不找她。
而他……最终还是在找不到的情况下,寻了她来慰藉吗?
就像她,最终还是在想不起的情况下,答应与他重新开始。
“你没等我……为什么……”
楚汉阳还在发着声声梦呓,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