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哈哈一笑,似是经他一提才想到般,道:“棭儿说的对,朕倒把这茬给忘了,季卿与你们年纪相仿,确也应如你兄弟们一般行些热血之事,朕不能老将人拘在这,白白看着。季卿你自己选一队,也去参赛吧,朕在这里等着看你们谁能抢了这个彩头。”
季桓用眼角扫了连棭一眼,见他又虚弱的扶住椅子了,不由笑笑回道:“臣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去了哪队都是平添累赘,还请皇上体谅,收留了臣吧。”
在他说到“手无缚鸡之力”时,连棭低垂的脸上轻轻勾起了唇角,不过这笑容太淡,他又低着头,没人注意到。
皇帝眉眼含笑的领着小八连暻自御座上走下来,众臣忙站起身,他在季桓面前停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翀儿那队刚好少了一人,季卿就去他那吧,你既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那朕将你补过去,也免得别人说朕偏心。”
皇帝话说完众臣忙低头称“英明”,老大连晟也同样附了一句,依旧是面无表情;老四连棭扫了季桓一眼,依旧病弱。
季桓心中明镜一般,赛前人数都是配好的,若是之前他被分到太子一组也还罢了,如今当着这多人的面皇帝明摆着是告诉了众人季桓是谁的人,站的是哪一队。
——当然,同时皇帝也用这种方式告知季桓,你只能是我的人,也只能是我为太子选的人,辅佐太子同时需要倚仗太子庇护。
他躬身一礼,领旨道:“臣谨遵圣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补前天的。。。。。
正文第53章端阳(二)
大元惠帝一十九年,端阳节,天湛蓝无云,艳阳高挂。
惠帝连暀立于京郊澄图河北岸观台之上看下面百姓人声鼎沸,不由豪气的一挥手谓一众跟随的大臣道:“今日晴空万里,朕能亲见百姓逸乐尽情,实在是件乐事!”
众臣被皇帝的愉悦所感染,一名臣子不知被身后的谁一挤往前踏了两步,见皇帝回头忙躬身道:“臣听俗语有云,端午日雨,鬼旺人灾;端阳无雨,必是丰年。今日这般晴好,可见是皇上龙泽四方。”
拍马屁自然人人不愿落后,大臣们都紧跟着“龙泽四方”起来。
皇帝转身看了这人一眼,笑道:“燕卿这话说得好,端阳无雨,必是丰年啊。看来今秋百姓们可以安一安心啦。”
说完顿了一下,忽又问道:“朕听闻燕卿也是有福之人,几个儿子也十分出众,朕还未曾见过,今日可也在赛船之列么,在老几的队列里?”
燕老爷心头激灵灵一凛,忙垂首回道:“犬子不才,实难登堂为陛下所见。今日三子与七子俱在竞舟之列,至于在哪位皇子的队列里,因他们都是被统一分派,臣现下倒还不知。”
皇帝一笑,似也是随口一问并未在意,背着手往前两步,见季桓的身影已由他身边的小太监领着径直往太子阵营而去,他抚着稀疏的胡须眸光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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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帐的左侧低处,便是为女眷们单独辟出的看台。
今儿来的人甚多,上至公侯府的夫人小姐,下到京中四品官家的女眷都在一处,不过座次确是严格区分。因此,在楚宁扶着沈芳菲在最下一排坐下时,犹自震撼。今儿燕家来的是沈芳菲和燕婧,按理说燕夫人也是要来的,,但因大元有‘新嫁女躲端午’一说,四小姐燕盈自泯州回了府,因此燕夫人便留在了府里。
楚宁本以为这竞龙舟至多不过是京中一些名门子弟也参与其中而已,可她刚来时往右上方瞄了一眼,那明黄色帐帘,分明是皇家专用!那下面竞舟的....楚宁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了。
再看一眼上座的那些绫罗满身面带矜持的女子,楚宁觉得燕瑾这厮胆子还是挺大的,竟然让沈芳菲带着她一个妾室出来,估计沈姑娘心里是老大不乐意。
果然,沈芳菲坐了一会儿便对一边站着的楚宁道:“昨儿我见爷挂了个紫色的香囊,看手艺像是妹妹缝制的?”
楚宁双手握了下,回道:“是妾身缝制的,手艺不精,让奶奶见笑了。”
沈芳菲蹙着柳眉斜她一眼:“我倒不紧要,只是七爷在外头行走,一事一物马虎不得,知道的当是你一番心意,不知道还以为我七房里竟没个拿得出手的针线,没的叫旁人看低了去。”
楚宁深吸一口气正待答应,就听燕婧在一旁对沈芳菲道:“七嫂快看,那是不是七哥?好像是在三王爷那一队。”
沈芳菲被她一岔,没顾上再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楚宁一顿,也转头往岸边看,只见那里停泊着五艘长约四十多米的狭长龙船,龙头分别为明黄、赤红、天蓝、茶白、玄黑五种颜色,除了领赛的几位皇子少年们均是头戴红巾,一身短衣打扮。
这些人里除了皇子们自行挑选的五人外,其余都是自京营中选出,每船配桡手八十八人,光看他们就十分带感。
楚宁觉得自己也受到燕婧了干扰,因为她也看见了燕婧所指的人,——确是燕瑾。
他一身暗红色紧身短打,更显英气利落,此刻正站在那艘赤红色的龙船旁和一人说着什么。
沈芳菲掩嘴笑道:“真是你七哥呢。”楚宁在后面扬扬眉,就见燕婧的小脑袋瓜开始乱转,眼睛开始胡乱瞟,楚宁心思一转,顿时明白她在找谁了。
半晌,见燕婧突然站起来,目光定在明黄龙船的方向,楚宁知道那人应是在太子一队了。她不自觉的往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