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意坐下后,回头看了眼厨房,贺伯言便喊陈姨来一起吃。
陈姨把围裙摘掉,擦了擦手,笑道:“我就不跟你们小两口掺合了,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儿子今天回家看我,说是带对象来了。”
简意因那一句“小两口”而垂下了头。
贺伯言看他一眼,对陈姨点头道:“那行,您回去注意安全。”
“放心吧,这么近,没事儿。”陈姨跟他们道别,走前还贴心地嘱咐简意多吃点,补补身体。
简意点头应了,礼貌地跟她说“再见”,偌大的家只剩下两个人。
贺伯言给简意碗里疯狂夹菜,生怕他吃不饱一样,很快,碗里就被他堆成了小山丘似的。
简意拦下他,笑道:“你不用这么照顾我,我自己可以。”
贺伯言说:“你太瘦了,趁这段时间在家好好补补身体。”
简意咬下筷子,继续吃饭:“嗯。”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倒豆子似的砸在cao丛里、玻璃上,在稀里哗啦的雨声里,吃饭这件事变得更有情调了些。
贺伯言觉得这顿饭大概是他迄今为止,吃得最有滋味的一顿。
两人边吃边偶尔聊天,这顿饭吃了大概快一个小时,即便如此,桌上的饭菜也不过才消灭了一半。
简意等贺伯言放下筷子后,主动起身收拾餐桌。
贺伯言按住他,说:“这些事明天有保洁来做,你不用管。”
“放在这里不好,我习惯了,当消消食。”
简意动作熟练地把剩菜归置,用过的碗碟摞在一起拿进厨房,贺伯言纵然平时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这会儿也赶紧起身陪他一起收拾。
这是表现自我,努力留下好印象的关键时刻,他必须跟上。
于是,新晋影帝挽起袖口,心甘情愿站在厨房里当起了洗碗工,虽然他的工作只是把碗碟丢进洗碗机这么简单,但好歹是出力了。
简意把餐桌擦干净,将凉掉的剩菜放进冰箱,然后到洗碗机前和贺伯言一块擦碗,放进抽屉里的碗架。
贺伯言偷瞄一眼,悄悄挪动小碎步,和简易并肩站得更近。
老夫老妻既视感。
厨房是个容易引人遐想的地点,更别提日思夜想了四年的人,就乖顺站在身边一起做家务,贺影帝有点心猿意马。
他的腰真细,如果把围裙带子在身后一系,腰身线条肯定更加迷人。
如果围裙下面不穿衣服的话……
贺伯言觉得鼻子有点发痒,鼻根发烫,竟是要流鼻血的征兆。
他赶紧打住念头,往旁边站开了一点儿。
简意状似心无旁骛地擦着碗,其实内心并不平静。
夜色逐渐暗下来,待会儿不知道是要分开睡,还是一起睡。
按道理来讲,应该是要睡一起的,简意没有立场说“不”,但心里总归没有做好准备,暗暗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贺伯言能多给他一点儿时间。
碗全部擦好放起,贺伯言还挺有成就感,好比接到一个好电影的邀约。
“现在八点,”他看眼时间,说:“你累吗?困的话咱们就睡觉,不困就找点别的事情来做。”
简意心里一凛,下意识地退后半步,避开贺伯言的目光。
他抵触的反应,全部被贺伯言收入眼底。
贺伯言也没有戳破,只是牵起他的手,边往厨房外走边说:“看电影怎么样?要不然看书也行,今天你拿回家的那个纸箱不都是书吗?”
简意顺从地跟上他,“对,我偶尔会拿来看看。”
贺伯言沿这个话题说下去,转移他的注意力,“那我可不可以参观一下?我想知道。”
简意羞赧地摇摇头:“都是些很寻常的书,没什么特别的。”
贺伯言不管,小手指勾着简意的掌心划了两下,软下语气唤他“小意哥哥”,简意只好把纸箱打开让他看。
里面的书称得上破旧,纸张都被翻得皱褶,染了一层时间的浅黄。
贺伯言拿出一本,是《演员创造角色》,而这本书的下面躺着《我的艺术生涯》《演员自我修养》等众多书籍,无一不与表演脱不开关系。
他掀开书的一角,面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因为单薄的纸面上,工整清秀的圆珠笔字躺的整整齐齐,几乎铺满这页纸的空白。
他再随意掀开一页,亦是如此。
可见简意不止是在看书,而是在学习。
“这几年……你都没有放弃表演这件事,对不对?”
贺伯言合上书,如奉至宝将它放到书架上,看向简意时,深邃的那双眼底闪动着一丝不为人所知的动容光芒。
简意面有窘色,干笑道:“只不过用来无聊打发时间而已,谈不上你讲的那些。”
贺伯言没有把这句话当真,方才的寥寥几眼,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四年了,纵然脱离这个圈子这么久,简意依然对表演抱有热忱,这是好事,也是贺伯言最初将简意奉为偶像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