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满心的困惑,安明晦又问了自己的病因,陆庭深却说太医也难以言明,他吸入的那药粉已经被宫中所有的太医反复检查过无数次,确认那绝不是会置人于死地的毒物,更不可能使人身体衰弱到如此程度。
把兔子放到一边,安明晦摸索着碰了碰陆庭深的面颊,轻声安抚道:“冷静一点,陛下,若是连你都慌了,那我岂不是无人可依靠了?”
陆庭深沉默了良久,既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紧紧地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许久过后才站起身,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狠厉:“稍后朕便命人将你那盆花的花瓣摘下制成药物,你且在这等着,朕去处理些事情,很快就回。”
出了仪清宫的宫门,陆庭深便径直去了天牢,对于身后李公公询问是否要准备软轿的话语置若罔闻,只一路匆匆地入了天牢,来到了其中一件囚笼之外。
他命狱卒打开牢门,亲自走入牢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手脚被铁链锁着,虚弱地靠坐在墙边的人。
从这人入了天牢的第一天起,就被他赐下了皇室秘藏的□□,那种□□不会立刻令人气绝身亡,却能让人日复一日地衰弱痛苦,然后在日益强烈的折磨中死去。
陆庭深没有心思跟这人说什么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下毒?还是其他手脚?实话实说,朕就给你解药。”
安哥哥抬了抬头,半眯着眼睛望着那自己日日都想剜其血肉的人,漠然道:“不过就是灼目之毒,你这宫中养了那许多太医还诊查不出吗?”
话音刚落,陆庭深就抬脚重重地踢在了这人胸口处,使得安哥哥直接被踢得咳嗽呕血不止,刚刚才勉强压制下来的怒气再度上涌,红着双眼的模样像是被逼入了绝境的猛兽一般,再次逼问道:“你若是始终不愿开口,朕就在你死前,让你亲眼看着安家的人一个个死在面前。不要再让朕重复第三次,除了那灼目之毒你还做了什么?难道你想说凭那种毒x_ing微弱的药就能令人脏腑衰弱至濒死吗?!”
“你说什么?!”
出乎陆庭深的预料,原本态度冷漠,对于他也是爱答不理的安哥哥听了他的最后一句话后,竟然也惊怒交加地猛然抬起头,以不亚于他的怒意死死瞪着他:“你说初二他怎么了?!”
“你自己做下的事,自己不清楚吗?!”
“我没有!!”顾不上自己的嗓音已经因长时间未进水而完全嘶哑,安哥哥急怒之下甚至忘记了自己还被锁着,想要站起来抓住面前这人问个清楚明白,“初二向来身体健康,怎么可能突然脏腑衰竭,定然是你招来的祸端!!”
他不是没有想过,若是能与初二一同死去,那也是件好事,同生共死,世间再没有如此亲密的关系了。
可他到底还是做不到拖着初二与自己一同去死。
沦为阶下囚、浑身狼狈的安哥哥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陆庭深,那模样已然像极了最凶恶的鬼物,y-in森如泣血般说出了陆庭深也同样想说的一句话:“陆庭深,若是初二出了事,哪怕是化作厉鬼我也要你血债血偿!”
他二人就这样僵持了良久,一直到守在外面的李公公慌乱地跑了进来,满头冷汗地低头禀告:“陛下,方才有人来报,安公子刚才突然吐血晕倒了,太医发现其心口有一淤痕,像是、像是受了击打而成……”
听到这,原本已经暴怒到几乎已经完全失了理智的陆庭深动作一顿,不敢置信地猛然转头看向被锁链锁着的安哥哥,一个极尽荒谬的猜测蓦然浮现。
“速传太医。”陆庭深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在颤抖,曾经无论身处何种境地,他都从来不曾有过这般不成气候的模样,“仔细检查牢中这人,与……与安卿的伤势加以比照。再派一个人去请国师速至仪清宫,不得有片刻耽误。”
命令吩咐下去,陆庭深自己却是等不及太医前来检查了,迅速取出了一个锦盒,将放置在其中的药丸粗暴地塞进了同样露出震惊神情的安哥哥口中,又掐着对方的下颔逼着他将解药吞下,这才松了手,y-in沉道:“在得出结论以前,你最好仔细看住你的命,否则朕定要安府上下尽数陪葬。”
***
先帝在时,对本朝国师多有倚重,常向其询问星象挂相一类事宜。然而自陆庭深继位之后,虽并未动过国师的位子,却也从不曾去请教一二。
原因无他,只不过是他不信那些而已。
然而当那须发皆白的老者对着躺在床榻上沉睡的安明晦闭目掐指卜算了半晌后,沉声言道:“双子降世,是祸非福。其命数相生相依,却也并未到生死相连的地步。陛下所问之事,有半数是因**而起。”
陆庭深深吸一口气,眉眼之间已经满是郁气,却仍不得不压着脾气好声好气地询问:“还请国师直言。”
“安大人如今的名声,陛下心知肚明。”国师双目微阖,似有不忍般叹息一声,“陛下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千夫所指,无病而死。千万人之言语,或可影响天道。”
“安大人的命数比之寻常人要轻薄几分,加之生而为双子,故易受天道影响,此无法可解。”
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跌坐入身后的椅子上,陆庭深闭上眼,理智觉得自己此刻该怒斥荒谬,却突然觉得连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方才回了仪清宫后,他第一时间就去查看了安明晦心口处突然出现的淤痕,近乎绝望地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