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敷。
虞谣进屋时扫了眼镜子,知道方才那一巴掌把脸抽红了,委屈兮兮地腹诽了一下,她对自己真狠。
但现下他来给她敷药,让她有了一种自己在玩苦肉计的错觉。
席初边给她涂药边叹息:“陛下实在不必为臣这样费心。”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这话什么意思?”
“卫珂的事后,臣时时不安,臣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但这不是陛下的错。”顿了一顿,他平静道,“后宫有很多能让陛下高兴的人。”
虞谣蓦地撑身坐起来:“你这是放弃我了吗?”
“……臣不是那个意思。”他顿时神情紧绷,又强自放松一些,“臣不敢。只是觉得,陛下或许可以放弃臣了。”
这几日,他在清凉殿过得忐忑不安,她也并不开心。
何必呢?
他并不想让她这样烦躁。
虞谣万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木讷地看了他半晌,又连连摇头:“不不不……”她有些慌了阵脚,“你别这样想。这些自然是我的错,如果没有从前的那些事,你不会这样的!”
药涂好了,他的手离开了她的脸。凝神思量了会儿,微微笑道:“这话或许不错,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到了这一步,陛下与臣都回不去曾经了。”他的声音淡泊从容,“陛下还有其他路可以走,还有其他人可以喜欢,没有必要耗在臣身上。”
“那你呢?”虞谣直截了当地问他,“我有其他路可以走,你呢?”
他笑说:“其实陛下只要放开了,臣怎么样,也无关紧要。”
虞谣明白这话背后的意思。
这个人,把一切的心力都投在了她的身上。如若她当真放手不理他了,他不会过得多好的。
所谓情深不寿。
她低落地摇摇头:“不行,你想都别想。”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的手抚上她的额头,这在近几日里是很少见的举动,“这几日有臣在清凉殿里,陛下时时不痛快,没有哪个人值得陛下这样。”
他怎么能在这样的状态里,还在想她开不开心。
虞谣一下子眼睛又红了,低头摸一把眼泪,磨着牙道:“我恨不得把卫珂挖出来鞭尸!”
席初失笑,虞谣攥住他的手腕:“反正你的这些想法,我不同意!”
他深长叹息:“那听陛下的。”
“但你若是想自己缓些时日……倒也可以。”她适当地做了退让,紧跟着又说,“只是若有什么事情,你要立刻来告诉我,不能自己扛着!”
略作思忖,他点了头。
但她不用试也知道,他肯定是打算彻底避着她了。
她却还是暂且同意这样做了,因为硬把他扣在清凉殿,确实也不是个办法。
这几天他连一个好觉都没睡过,她夜里有一点动静他都会惊醒。这和在上一个世界有孕时霍凌也会惊醒可不同,虽说同样是睡不好,可霍凌那时至少在幸福里,他完全是因为不安才会这样惊醒的。
暂且不见面,倒也不妨碍她继续努力。
虞谣打算曲线救席初。
席初家里是没落贵族,几代都没出过官员了,一家子人空吃俸禄混吃等死。但虞谣觉得,有没有出息这个问题……至少还可以挑战一下从娃娃抓起嘛!
她就让人扒拉了一遍典籍,把他家六岁以下和六岁到十五岁间的女孩子各列了个单子。六岁以下的可以直接召进宫来读书,慢慢熏陶培养。六岁到十五岁间的也可以先召进来瞧瞧,万一有那么一个两个胸怀大志的,补补课大概也还能成材!
满后宫都在观望这件事,都好奇她要干什么。而席初果然对此很紧张,三两天后便到清凉殿求见了,遥望着侧殿那一帮堂妹和侄女惶惑不解:“陛下这是……”
“你没底气,我给你底气。”虞谣从容地把选好的字帖交给宫人送进侧殿,“你家里若出一个朕不能说杀就杀的朝中权臣,你心里是不是能踏实不少?”
“……”席初懵了,哑了半晌说,“陛下小心养虎为患。”
“朝中总会有权臣的,‘虎’也总是存在的。”虞谣轻然耸肩,“这么想的话,自己培养出来的是不是还放心一点?”
“……”席初又哑了半晌,木讷地指指侧殿,“可她们也太小了……”
她挑眉一哂,从御案前站起来,踱到与他近在咫尺的距离,踮脚尖儿往他唇上一吻:“我等得起。”说罢自己便也向侧殿走去,留他独自品味她妩媚又霸气的语气。
“当前还债率,25。”
虞谣在这个提示中轻然吁气,扭头看看他,嫣然而笑。
席初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拼,虽仍是回了书颜苑去,却一连好几天坐立不安,总是走神。
走神之余,他偶尔会莫名其妙地笑。笑完再回过味,觉得自己又要完蛋了。
对,他又动心了。原本在一场突然而至的暴风雪中成了冻土的心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