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光,伸手遮了一下,不耐道:“几时了?”
“辰时了。”东风答话的声音都变得小心了,“她……惹您了?”
明宴说:“叫人给她端点东西吃。”
东风诺诺:“不吃怎么办。”
“不吃就不吃。”他顿了一下,“要是摔碗,就让她摔,碎片收好,不许放她出门。”
东风说:“是。”
他动了下手臂,按了按痛楚的太阳穴,睁眼又看到面带难色的俞东风:“闹了?”
东风摇了一下头,似乎难以启齿:“……还没起。”
外头阳光灿烂,照得书房里一片亮堂,苏倾往常起床从不超过辰时,鸡啼一声她就起床,天亮时已经忙了许久,过去许多年都是这样。
东风说:“不会是梦浮生出问题了吧?”
明宴顿了一下,站起身:“我去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倾倾睡不够.j
点绛唇(六)
其实苏倾早醒了, 睁着眼睛盯着帐子顶看。
被褥都是新的, 绸面顺滑,贴在手背上凉凉的,宽敞的喜床上只躺着她一个, 吉服没有脱, 身下压着五色同心花果硌人,她伸手摸出两个桂圆, 放在鼻尖下闻了闻,粗粝的果皮, 一股带着涩的清香。
外面天已大亮, 大红的帷幔垂着, 露出几丝蒙昧的日光, 外面的鸟叫得正欢。她静静地躺着, 没想好该怎么起。
小世界里, 原身一早起来脱下了喜服,换回少女装扮,无论明宴怎么反应,都冷着脸, 逼着他放她回宫。
她不承认这桩婚, 不敢承认。侥幸地祈祷在燕成堇还不知道这回事时候,能把一切拨回正轨,可那怎么可能?
南国宫中,处处是王上的眼线,俞西风前脚将她带出宫门, 燕成堇后脚就收到了消息,摔碎了寝殿内所有的琉璃器皿。
王上迟早发难,只是早晚问题。上一世她人在局中,高估了自己在燕成堇心中的地位。
燕成堇打掉牙齿和血吞,绝不是因为对她有多么深的感情,而是因为……王丞相未倒,明宴暂时动不得。
苏倾想得脑袋发涨,手指盖在温热的额头上停了一会儿,伸向帘子。
还是得起床。
还没碰到,帘子先被人掀开。明宴的身影背着光,一圈耀眼的金边,刺得她眯了一下眼,四目相对,他拉帘子的动作一顿,她的手也停一下,飞快地缩了回去。
苏倾竟然又平平地躺下了。睁着的一双杏眼看向帐子顶,黑眼珠间或转一转,像是不安,两手绞着放在小腹上,绣金凤的裙摆层层叠叠堆砌着,揉得皱巴巴,好像睡在盛开的花盏里。
明宴垂眼:“怎么不起?”
语气还是轻得像风吹浮雪,只有他自己听得见里面的干和涩。
苏倾编了好半天谎话,声音很小:“……我不舒服。”
明宴伸出手,还未靠近她的额头,就生硬地收了回来,他过转身:“哪不舒服,叫郎中来看看。”
一只手飞快地伸出来,揪住他的袍角:“不用了。”
明宴转过身,瞥见那一截霜雪凝成的皓腕,再向上,没入宽大的袖口。
苏倾窸窸窣窣地坐起来了,拥着被子,坐得很利落,安了一下从发间脱出的金钗,鸦翅样的睫毛垂着,耳根带着可疑的红:“我要换衣裳。”
明宴没言语,迈脚从屋子里走出去了。
苏倾洗漱完毕,四下打量这间屋子,明宴的房间里新置了梳妆台,胭脂水粉都是没拆封的,桌上摆了几朵浅粉的簪花,重叠花瓣随风微微颤动着,空荡荡的房间,刹那间显了春意。
她把发髻梳上去,又想戴这一对花,取舍了半天,拆了发髻,小姑娘似的梳两个,一边戴一个。
簪花下一颗玉珠,束着短短的浅青色流苏,她摇摇头,流苏也跟着晃晃,镜中人双眸如点漆,爱抚地捋了捋鬓边两簇流苏,好像嘉奖两个乖孩子。
外间的丫头送来新罗裙,时下最兴地四五个样子,让她挑选。苏倾选了一件藕荷色,觉得其他的也不错,多看了两眼,丫头马上乖觉地说:“全都给夫人留下。”
苏倾一下得了五件罗裙,抱着衣服放进柜子里,木头柜子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