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一张嘴,一口血“噗”地喷出来,利剑一样射在空气中。
他自己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染了血的嘴唇发白,片刻,一头栽下马去。
拿长矛逼宫犯上的卫队惊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明宴淡道:“王上这是病了,送回寝宫里。”
有人七手八脚地把燕成堇抬至马上。
僵持的局面被打破片刻,不敢妄动的十二卫霍然骚动一下。
黑衣将领单枪匹马哒哒飞奔过来,手上铁戟“刷”地直劈过来:“大胆反贼!”
苏倾一惊,眼前那人听声音耳熟,原是刚才放他们一马的人,双眼赤红。
十二卫旧部钦信大司空忠义,才徇私情,可明宴方才亲口说了,他要反。
一道风猛扑过来,扬起她的发丝,明宴的剑“当”地抵住了那利器,剑光一动,马儿发出一声吃痛的长嘶,猛地扬起两蹄急刹于空中。
那人从马上骨碌碌地滚下来,明宴的剑尖正悬在他胸膛上方几寸。
十二卫将士骑于马上,月色下是他们发青的脸,众人睁大眼睛看着,鸦雀无声。
地上那人瞪着明宴,明宴亦低头看着他。半晌,他蔑然一笑,剑尖挪开几寸,脚尖照着他腰际一点,将他踢开。
“忠臣良将,赐黄金白两,擢为十二卫都统。”
众人都吸了一口气。
苏倾的头转了转,看到了一旁被王丞相捅成了筛子的宋都统,还在哭着求饶,爬着拖出一道道血痕。
亲卫齐声道:“是。”
他的剑尖远远扫过远处站着的十二卫众人,眼底的冷笑明显:“就一个人?养你们,木头似的。”
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让他这一扫,不出片刻,纷纷下马,铠甲相碰哗啦作响,默然拜于大司空脚下。
有的人,生来气质拔群。无论为君为臣,不可忤逆,只能尽忠。
月色底下,徒余马立着,战马旁边,乌压压跪了一地。
明宴瞧也不瞧,背着苏倾往回走去。
*
明府的侍婢头一次接了这么重的伤员。俞西风回来时,手臂上还插着半截断戟,为首的丫头吓得两腿发软,竟不敢靠近。
最后是南风和北风帮他清了伤口,荆月安顿他睡下了。
这一晚灯火通明直到午夜。
明宴踏进屋内,后面缀了一串丫鬟婆子簇拥着他。屋里的水盆和干净衣裳已经备好。
刚将苏倾放在床沿上,他的青筋蓦地一现,微一皱眉,唇边溢出一口血。
苏倾一个激灵坐起来,两手拉着他的袖口不放,高热使她面颊通红,眼里似乎蒸出一层水雾来。
明宴用手背擦了一把,同她解释:“不碍事,吐的是胃里的血,不似王上那心头血。”
眼角扫着婆子和丫头又惊骇地跪了一屋子,心里讨厌他们动不动就跪的脾性。
苏倾急得话也说不利索了:“这,都是血,还有什么不一样。快起来,给大人处理伤口。”
“谁敢。”他眼锋一扫,刚起身的侍婢们纷纷又跪下,“滚出去。”
一屋子人又匆匆退下去,苏倾强撑着跳下床来,明宴扣住她的手腕。她回了头,急道:“可要我也滚?”
明宴瞧她一眼,那眼里的不悦和纵容同时迸现。
她手里的帕子已经投进盆里,在温水里浸了浸:“大人先坐着。”
明宴撩摆坐下,想了一片刻,把外裳也扯开,衣襟黏着伤口,他不出声,只皱一下眉头,眉骨上覆了一层亮晶晶的汗。
前胸的那一刀是最重的,皮肉外翻,黑峻峻的一个狭缝,待苏倾转过身来,他又反手将衣袍敛着了。
苏倾靠近了他,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他伸手捧住她近在眼前的腰,她身上裙子皱得不成样子,他极淡的语气里带上些别样的意味:“先前说回来要给我看看哪儿?”
苏倾怔了一下,拧眉闷声道:“没说。”
“胡说。”明宴笑了一下,照着她臀上轻轻一拍,恨道,“我记得清清楚楚。”
苏倾鱼儿样的从他掌心挣脱,手上帕子的水滴滴答答落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