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控制地顶了一下,女孩的眼泪就那么从他的掌心里滑下来,冰凉湿漉。
江谚坐在电脑桌前,在刺眼的台灯白光中张开眼睛,裤子黏腻一片。
闹钟指向凌晨两点,他一动不动地坐了半天,突然摸过手机,把陈景言拉进黑名单,然后把手机扔到了床角。
桌上那本古诗词册子,让他抓起来随便里,因为动作太粗暴,角都折起来了。
他预备明天路过垃圾桶就丢进去。不学习的人还要书干什么?
*
夜里睡得不好,江谚早晨六点钟就到了学校。他先在篮球场投了半个小时篮,发泄似的出了一身汗,甩在肩膀上,走进教学楼。
六点半的校园还没有多少人,木杆支起的小树笼罩在一片浅浅的白雾中。昨夜下了小雨,水泥地面显出加深的颜色。
水珠从铁栏杆下“吧嗒”一声滴落。栏杆上的蓝漆剥落,露出底下一块块的红色铁锈。栏杆上一双雪白的手臂支着。
苏倾穿墨绿色吊带,外罩白色防晒服,牛仔裤,长发披肩,侧面可以看出刚刚发育的流畅的身材曲线。
这种打扮是她模仿从前的秦安安的,可是衣服穿在明艳端庄的女孩身上,却有种不同的味道。
违和造就的禁忌感。
搭在栏杆上那双手,正捧着一本单词书看。
吴甜甜负责巡视三楼走廊,两次犹豫着绕过那个身影,可是不敢靠近。
今天是教育局下访检查的日子,走廊里不能被领导撞见仪容仪表不好的学生。
——让她换个地方待也没什么的吧,本来就是学校的纪律不是吗?
——万一被黑社会报复了怎么办?
——怎么还不走,她到底要待到什么时候啊?
她觉得心里很憋屈,跟杨露在角落里小声讨论起来。
“十四班的苏倾居然在背单词。你猜怎么着,我刚看见她的第一页不是从开始的,是从an开始的。 ”
“背的初中词汇吧。”两人对视笑了一下,“她落得太多了,能来得及吗?我真替她愁。”
江谚抱着球,踩着室外楼梯上楼,迎面就听见这一高一矮两个女孩窸窣的交谈,是他们班跟他说过话的班长和学习委员,因为关系好,总是手拉手在一起,故而印象很深。
“你愁什么,人家家里有钱,跟我们不一样。”
“那也得高考吧,不然还上我们学校干什么?”
“她爸爸那么厉害,肯定能给她想到办法。”吴甜甜面露讽刺,“这个社会,有钱有势还有什么做不到?”
“我觉得那不是她爸爸吧。”
杨露的声音忽而压低了,“我见过一次,接她的那个男的。看年龄也不像。而且他的手一直摸着她的脖子,你见过有爸爸这么摸的吗?”
吴甜甜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真的假的,她不会是被那个了吧。”
“可能吧,”杨露意味深长地一笑,“有钱人的生活,我们不懂。”
江谚站定在原地,越过她们的肩头,远远看见趴在栏杆上的苏倾低着头,认真地翻了一页单词书。
“你有听说过dy girl吗?跟有钱老男人各取所需,一个金主换另一个的那种。”
“哇,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啊,骨子里都烂透了。露露,我们还是挺幸运的……”
正说这话,蓦然一个很高身影从她们面前直穿过去,吴甜甜肩膀被他冷不丁撞了一下,生吞下一口空气,惊得差点“啊”地叫出声来。
苏倾回过头,看见江谚伸手递过来的册子,少年手臂上看得见青色血管:“还你。”
他的表情很淡,眼睫垂着没看她,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
苏倾看了看他,柔声道:“你拿着吧,我用不上。”
江谚瞥她一眼,眼神里似乎藏着尖锐的倒刺:“谢谢,买得起。”
苏倾顿了一下,伸手接过,江谚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整节早读,陈景言像苍蝇一样,模仿着宫廷剧里的语气,嗡嗡叫个不休:“同桌,同桌,你为什么要把我拉黑了?臣妾做错了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