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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喻端着的醒酒汤,忽然掉在地上,碎开无数的碎片。
连热汤溅到她洁白的脚面上,火辣辣的刺痛也毫无知觉。
她的耳边,一直徘徊着梁淑敏对她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好像针尖儿一样扎入她的心口里。
“安子喻,你得脑瘤了,恶性的,治不好了!你还要继续留下来,让启轩还没和你办婚礼,就要沦为丧偶吗?”
“自从你进入唐家,唐家就没有一天安生过,你有没有想过,你是真的适合启轩吗?”
“你觉得,你一个得了绝症的女人,启轩还会爱你,对你不离不弃吗?”
“他喝的烂醉如泥,便是说明心里动摇了!你最好识趣一点,别真的等启轩给你一纸离婚书的时候,你就更没有脸面了。”
“如果你能选择主动退出,或许启轩和唐家都会念着你的好,给你一笔不小的赡养费也说不定。”
安子喻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卧房的。
一向只要喝醉,就会不省人事的唐启轩,也不知道怎么爬起来了,见她进门就问她。
“你去哪里了?喊你半天也没回应,是不是看我喝多了,觉得很讨厌?”
他是真的喝多了,说话已经吐字不清。
“我……只是给你煮醒酒汤去了。”
“哦?醒酒汤呢?”唐启轩费力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安子喻空空的双手。
“打……打翻了。”安子喻低下头。
唐启轩拼命保持理智,想从床……上爬下来,走到安子喻的面前去,可是挪动了好半天,也只是在床……上翻来覆去。
“你要做什么?不舒服吗?想吐吗?”安子喻赶紧扶住他。
他一把将安子喻裹入怀里,吓得她低呼一声,一双大眼睛战战兢兢地望着她。
“我担心你,以为母亲又欺负你……”
不然,他早睡死过去了,岂会拼命醒过来?
安子喻脸颊一红,“你……真的担心我?”
她有点伤心。
自己得了绝症,居然还是恶性脑瘤,而唐启轩,真的会关心自己,而不离弃?
梁淑敏的话,依旧在脑海里徘徊,她也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唐启轩。
她低下头,垂下长长的眼睫,“启轩,睡吧,你喝多了。”
唐启轩一个翻身,再次将安子喻压在身下。
“我是喝多了,也想借着这个时候,问你一些事。”他声音沙哑而粗嘎。
“什么事?”
安子喻有点不敢直看他的眼睛,生怕他说了一些,让自己无法承受的话。
“子喻,你病了,我们手术吧。”唐启轩道。
安子喻的长长睫毛颤抖了一下,差一点哭出来,赶紧用欢快的声音掩饰住自己。
“什么病啊,还需要手术,我怎么不知道,我病了……”
末尾,她的声音哽咽了。
“子喻,你接受手术吧,趁着还是良性的时候。”
良性?
不是恶性吗?
“手术,就会成功吗?”安子喻不确定地小声问。
“当然,我不骗你,可能会失明,这是最坏的结果。”唐启轩道。
安子喻握紧双手,望着身上的他,看着他因为醉酒而泛红的双眸,声音细弱而颤抖。
“我宁可接受生病的自己,也不能接受自己盲掉。”
她觉得,唐启轩在欺骗自己。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接受手术,就会死!”
“人总是要死的。”
“你在不能接受什么?”唐启轩有些怒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说了算!”她忍住自己的眼泪。
唐启轩又担心,又恼怒,所有的话堵在胸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随你便!”
唐启轩翻身下来,横躺在床……上,生着气,胸口不住起伏。
过了许久,唐启轩见安子喻一言不发,又问她。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宁可死也不愿意手术,你有没有考虑过别人!”
“你就只想着你自己,你太自私了。”
“你怎么不想想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会死!”
安子喻不说话,安静地平躺着,目光呆滞地看着屋顶上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的母亲早逝,就是因为脑瘤。
这种病,难道也遗传吗?
“安子喻,我讨厌你!”
唐启轩低喝一声,翻身起来,想要离开这里,却是头一歪,倒在床……上不动了。
安子喻费力地将他搀扶起来,放在床……上。
“启轩,我真的很谢谢你,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安子喻望着醉死过去的唐启轩,轻轻抚摸他的脸庞。
“你是因为我的病,才醉成这个样子的吗?”安子喻心下有些感动,也有些悲伤。
“你真的希望我接受手术吗?”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妈妈就是手术的时候,离开我的……”
“我对手术,真的很恐惧。”
安子喻哭了。
“什么道理我都明白,可若是我真的治不好……怎么办?”
安子喻看着床……上已经熟睡的唐启轩,心中一阵纠结。
唐老爷子在卧室门口,听见了安子喻的话,轻叹一声,摇着轮椅回了房间。
他也不希望安子喻出什么事,可若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启轩怎么办?
唐老爷子拿起唐启轩爸爸的照片,叹息一声。
“我们启轩啊,真的是磨难多,这可怎么办是好!”
“好好的孙媳妇,竟然得了重病……唉,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