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上次初见凤瑶,便极是畏惧,是以此番见得凤瑶正朝她打量,她瞳孔一颤,面露怯意,两手竟极是不安的捉住了国舅的衣角。
凤瑶漫不经心的将她的反应全数收于眼底,思绪翻转,心境也跟着沉了半许。
有时候,虽不愿将事做得太绝,但终究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此际若心慈手软的放过某些人了,日后,必成大患。
亦如……这国舅的千金,王苏。
她家的征儿,便是可娶天下之人,也唯独,不可娶惠妃家族之人。若是不然,她家征儿自会被王苏自小蛊惑,那时候,这大旭江山易主,定也是早晚之事。
思绪至此,凤瑶眸色几不可察的深了半许。
则是片刻,她稍稍将目光从女童身上挪开,慢条斯理的道:“丝竹刚起,酒兴也未酣,再者,本宫还差人准备了歌艺,倘若国舅连这些都不欣赏,自也是说不过去。”
这话一落,分毫未待国舅言话,凤瑶目光朝身旁宦官落来,挑声而道:“差人将国舅的夫人送入太医院,让太医院好生诊治,不得懈怠。”
宦官急忙恭敬点头,当即领着几名宫奴过去扶国舅的夫人。
那妇人满面雍容,神色微慌,看着着实不像生病。
国舅脸色也略微恼怒,拉住自家夫人的手,便朝凤瑶斥道:“长公主连这都要强行逼迫了?大盛公主已是离去,这接风洗尘宴也接近尾声,而今微臣要举家离开,长公主竟要强行阻拦?”
凤瑶以手撑着微微犯晕的头,淡漠清冷而道:“谁说今夜宴席接近尾声了?大盛公主虽是离开,但大盛六皇子却还在此。更何况,本宫都还未离去,国舅你身为人臣,又何敢比本宫还走得早?”
这话一落,目光也朝周遭之人一扫,话锋森冷一转,“上次本宫在朝中便已说过,今儿会趁着这接风洗尘之喜为国舅挑一位乘龙快婿。而今酒兴正酣,气氛正适,欣赏歌艺倒也是其次,我大旭男儿,想必是温润儒雅,或偏偏有礼,或刚毅威烈,文武兼备。是以,趁此机会,也望诸位在坐的男儿,好生的献艺献才。谁人若着实文武出众,潜力极好,本宫,自也可为其赐婚,成为,国舅爷的准女婿。”
这话一落,在场之人面色皆变,纷纷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国舅早已是冷了脸,阴沉而道:“长公主当真要咄咄逼人?长公主肆意要为我家苏儿赐婚,可有问过皇上之意?”
凤瑶眼角一挑,瞳孔骤然冷冽开来。
果然呢,料得不错,这国舅与惠妃,无疑是在打她那幼弟的主意。
皆道蛇鼠一窝,终归不错,国舅以惠妃为垫脚石,让他家的王苏平步直上,诱她幼弟,而那惠妃,自也是以王苏为剑,对她姑苏凤瑶宣战。
只不过,人为的算计,终归不会是滴水不漏的,上朝惠妃自行撞亡,祸害已除,而今徒留着王苏,她姑苏凤瑶,又如何能放过?
思绪翻转,凤瑶稍稍松开撑着脑袋的手指,待斜了身子靠在座椅上后,才清冷而道:“皇上年幼,再者,非诸事都需皇上亲自过问。如赐婚这等事,本宫来做便是足矣。”
这话一落,分毫不顾国舅反应,森冷的目光朝国舅身边的宫奴望去,“还不将国舅夫人送去太医院?”
宫奴们浑身一颤,不敢耽搁,当即再度开始拉扯那满身雍容的妇人。
国舅满面恼怒,公然护着妇人,嘴里不住的朝围拢的宫奴唾骂厮打。
凤瑶瞳孔一缩,再度出声,“国舅如今,是要抗旨而为?倘若当真如此,依照以下犯上且公然挑衅之罪,本宫自能将你一家收入天牢。”
说着,嗓音一挑,语气越发清冷,“此处终归为大旭,你虽家势雄厚,但上不可翻天。再者,也莫要触了本宫逆鳞,皇城之上,本宫尚可要人性命,而对待某些意图蛊惑幼弟之臣,本宫,定也不会心慈手软!是以,国舅此际是要让你夫人好生去太医院接受诊治,还是,要让本宫将国舅居心叵测的意图,和盘托出。这二者,你自己选。”
清冷幽远的嗓音,威仪重重。
国舅瞳孔一缩,满面的怒意,也骤然化为了道道复杂。
待得片刻,他终归是紧蹙的皱了皱眉,随即便极缓极艰难的松开了自家夫人的手。
瞬时,妇人面露惊愕,未及言话,则被宫奴们急忙半拖半扶的带走。
一时,周遭气氛竟突然沉寂了下来,鸦雀无声,众人皆战战兢兢,不敢言话。
凤瑶朝国舅冷扫一眼,不再耽搁,当即朝在场的年轻男子献才艺。
这话一落,无人敢应,殿内气氛越发压抑。
却是半晌后,终于有人怯怯的站了起来,恭敬道:“长公主,在下太尉陆源之子,陆长青,愿献墨画之技。”
凤瑶瞳色微动,“准。”
随即,当即有眼明手快的宦官差人备来了矮桌与文房四宝,那身材颀长但却容貌极其平凡的陆长青当即起身坐于矮桌前作画。
整个过程,前内之人并未言话,周遭仅有略微婉转的丝竹回荡。
则是不久,陆长青速成了一幅墨画,画的是山水交融,而山水之中,还有立着一抹小女童,大抵是太过仓促,画质微劣,但也尚可入眼。
“给国舅千金好生看看。”凤瑶眸色微动,淡漠吩咐。
宫奴不敢耽搁,当即将画送至怯怯的王苏面前,王苏则略微诧异的将画中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