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连国师都略微忌惮的寒毒,竟会是这容倾所种?
如此看来,这容倾定也是用毒高手?
凤瑶深眼凝他,也不打算拐弯抹角,阴沉道:“容公子擅毒?”
他神色微动,笑得柔和温雅,摇摇头,“并非擅长,不过是在药馆里配了寒毒与解药罢了,是以随意用用。但若说擅毒,自然是不可能的。”
凤瑶心口微沉,不置可否,她故作自然的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深邃阴沉的瞳孔静静锁着墙角处那青烟缕缕的焚香,继续道:“既是如此,柳襄身上的寒毒……”
话刚到这儿,凤瑶漫不经心的止住。
容倾自是知晓凤瑶后话,当即也不耽搁,温声而道:“只要长公主收留容倾,柳襄身上的寒毒,容倾自愿为柳襄解了。”
他言语极是平和得当,似是并无半点异样。
凤瑶深眼凝他,思绪上涌,待得沉默片刻后,只道:“宫中毕竟是特殊之地,容公子便是要留,自也不能留得太久。”
“长公主这是允了容倾留在宫中小住了?”他温润平和的问。
凤瑶点头,“容公子好歹是柳襄往日的主子,今夜又与本宫说了这么多,无论如何,本宫都该给容公子一个面子,让容公子在宫中小住一些时日,避避风头。只是,容公子许是还忘了一事,那异族之人的主子究竟何人,你倒是未告知本宫。”
容倾笑笑,对凤瑶这话倒是分毫不诧。
他笑盈盈的朝凤瑶望着,面色从容平缓,只道:“不瞒长公主,那些异族之人的主子,乃大英左相。”
大英左相?
这话入耳,凤瑶神色越发幽远,心绪层层起伏,摇曳不止。
待在脑中层层搜寻一番,终是未曾搜寻出关于那大英左相的任何事迹。不得不说,如今天下几国之中,就属大英最是神秘,常日也鲜少在诸国面前露脸,世上关于大英的传言也是不少,但那些消息与事迹,终归仅是传信罢了,是否信得,还有待考究,是以,连大英之国都如此神秘莫测,且一直活在传言里,而那大英国的左相,想来更是神秘陌生,令人浑然不知的了。
“此言,当真?”
凤瑶兀自沉默片刻,强行按捺心绪,阴沉沉的问。
容倾略微干脆的点头,“千真万确。”
“你又如何知晓那些异族之人的主子是大英左相?或者,你了解大英左相?又或者,你了解大英?”
这话一落,凤瑶视线迂回,满目深邃的凝在了容倾面上,肆意打量。
奈何,无论如何认真的审视他的反应,却是整个过程里,他皆是面容带笑,满目从容,整个人淡定自若,无惧无畏,怡然得不能再怡然。
这厮如今这模样,并非像是当真大失钱财那般痛心疾首的模样,反倒更像是名悠哉悠哉饮茶赏花的闲散之人。
“长公主这话算是问对人了,这世上之人,许是皆不了解大英,但容倾,自然对大英略微通透的。容倾识得那异族之人的主子是大英左相,是因那些异族之人的腰牌纷纷刻着尉迟二字,且偶尔言谈,称的是相爷。大英相爷,右相姓慕容,左相姓尉迟。如此,那异族之人的主子,不是左相是何人?”
这话一落,朝凤瑶懒散而笑。
凤瑶瞳孔微缩,兀自沉默,再不言话。
周遭气氛,顿时沉寂下来,无声无息之中,压抑重重。
容倾朝凤瑶凝了几眼,便垂眸下来,开始略微主动的伸了手,自行懒散的执筷就食。
整个过程,凤瑶未言话,也未用膳,容倾也分毫不客气与拘束,手中筷子懒散游移,肆意用膳。
待得酒足饭饱,他才稍稍将筷子放下,温和的朝凤瑶问:“不知,长公主欲安排容倾住哪儿?”
凤瑶应声回神,自然而然的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漫不经心的问:“容公子最初不是说,你想与柳襄一道住?”
许是未料凤瑶会突然这般问,他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随即勾唇笑了。
“长公主当真舍得让容倾与柳襄住?容倾这几日倒是听说,柳襄在宫中得宠不少,威风得紧,甚至连皇傅许儒亦将他恨得牙痒痒都奈何他不得,如此得宠之人,长公主当真允容倾这落魄与他住?”
“有何不可。你与他往日乃主仆,关系密切,而今入住一起,也是自然。”
凤瑶无波无澜的回了话,嗓音一落,不待容倾反应,启声便唤入了宫人,吩咐其为容倾领路。
容倾笑笑,这才稍稍理了理袍上的褶皱,随即像模像样的朝凤瑶恭敬的弯身一拜,缓道:“如此,便多谢长公主了。”
这话一出,待得凤瑶点头,他便不再耽搁,转身与宫女一道出殿。
待得容倾二人彻底走远,凤瑶才神色微动,稍稍起身踏步,朝殿门行去。
夜色深沉,黑意笼罩。
周遭之处,光火暗淡迷离,再加之冷风肆掠,竟是不住的想要将周遭的烛火全数吹灭。
因着风大下雨,守在廊檐上的宫奴们僵硬的立着,满身紧绷,似是冻得不轻,眼见凤瑶出门来,宫奴们皆是猝不及防的怔愣,随即纷纷上前而来,弯身恭唤,“拜见长公主。”
凤瑶稍稍驻足,满目深邃的凝于前方廊檐外那光火熹微摇晃之中的雨帘,低沉道:“拿伞来。”
宫奴们神色微变,不敢耽搁,则是片刻,便有宫奴将油纸伞朝凤瑶举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