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入耳,柳襄后话下意识噎住,恼得咬牙切齿。
方才那番暗潮汹涌的争端,到头来,竟被他如此随意的盖过,这种感觉,倒是当真憋从心来,恼怒难耐。
凤瑶并未回话,缓步往前,待站定在颜墨白面前时,她才抬头迎上颜墨白那温润如常的目光,放缓了嗓音,道:“你竟还会对柳襄好言以待?”
颜墨白端然而立,懒散点头,“我历来爱屋及乌,凤瑶而是知晓的。无论是幼帝,许儒亦,国师,甚至此际这柳襄,我不是都未对他们下过狠手么。”
嗓音一落,极是从容的朝凤瑶笑笑,随即便也将目光在凤瑶的头发扫视打量,而后又将凤瑶满身素白的衣裙扫了两眼,那俊美风华的面容也展露出了几许满意,随即温和的继续道:“凤瑶如此打扮,倒也是好看得紧。想来此番入镇,定也是受人侧目,极是惊艳倾慕了。”
她是何容貌,她自然是知晓的,纵是这身素白的衣裙穿着有那么几分雅致,但也算不上极为惊艳才是。
这颜墨白啊,夸起人来也像是真的一样,那话语内容与语气着实让人挑不出刺来。
凤瑶眼角一挑,再度扫他一眼,按捺心神也未多言,随即便将目光朝柳襄落来,淡问,“你怎过来了?”
柳襄站端了身形,目光迎上凤瑶的瞳孔,正要言话,奈何后话未出,颜墨白便轻笑一声,“一宿未见,他怕你我夫妻睡过头了,便想过来瞧瞧。”
许儒亦眉头一皱,后话又下意识噎住,待转眸朝颜墨白扫了一眼,而后便垂头下来,柔然无波的朝凤瑶道:“自入得此番营地,长公主便不曾去与大旭暗卫交涉过了,而今暗卫们皆驻扎于此,无所事事,着实不知该行什么事,是以,柳襄携众人之愿过来,特意邀长公主去大旭暗卫们驻扎的帐篷看看。”
凤瑶神色微动,默了片刻,淡道:“大旭暗卫那里,晚些时候,本宫自会过去交涉。”
柳襄微怔,再度按捺心神,极是柔和的问:“难道,长公主此际有事?”
凤瑶淡道:“自是有事。”
短促的几字,无波无澜,淡漠尽显,待得嗓音落下,颜墨白便略是满意的笑笑,而后便指尖微动,缠了凤瑶的手,而后顺势将凤瑶的手全数裹入了掌心。
“大旭暗卫那里,朕自然有事要大旭暗卫帮忙,此番正值寻找大英确切位置之际,是以大旭暗卫何来无所事事,自然也是该配合我大周精卫,一道外出彻查大英的消息。”颜墨白目光朝柳襄落来,懒散温润的道了话。
说着,目光便又朝一旁的伏鬼一扫,继续道:“你且去大旭暗卫驻扎的帐篷处瞧瞧,再挑出些大旭暗卫,配合大周外出的精卫一道行事。”
伏鬼刚毅恭敬的点头,随即便转身而走。
颜墨白再度将瞳孔朝柳襄落来,“话已禀报完毕,柳公子如今,可是要退下了?”
柳襄暗自咬牙,并未言话,目光径直朝凤瑶落来,欲言又止,奈何犹豫僵持片刻,眼见凤瑶仍未言话,甚至连目光都未朝他面上挪来分毫,他终是心有无奈,随即强行按捺心绪,便朝凤瑶与颜墨白双双行礼,转身而离。
待得他略微不稳的身子全数走远,凤瑶才抬目幽幽的望着柳襄那遥远的身影,低道:“你方才,究竟与柳襄说了什么?”
这话入耳,颜墨白并无半许诧异,面色也无半点的起伏,“凤瑶可听过一句俗语?”
凤瑶微怔,回神观他。
他勾唇而笑,薄唇一启,只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不过是用言辞痛打了一回蛤蟆罢了。”
凤瑶眼角蓦地一抽,只道是这等话从颜墨白嘴里说出,着实有些不伦不类了些。毕竟,此番即便腹黑深沉,但也是满身的俊雅翩跹,这等俗语从他嘴里钻出,的确是讶然突兀了些。
她微微的垂眸下来,虽颜墨白这话不入耳,但她自然也知他这话夹杂之意。
待默了片刻,她才幽远缓道:“你可是极为不喜柳襄。”
颜墨白稍稍正了脸色,从容而道:“若,是呢?”
“柳襄虽对征儿有功,但你若极是不喜他,自可待我们入得大英,且取得幼帝解药后,杀他。”
颜墨白眼角微挑,“凤瑶这回不护他了?”
“我从不曾有心护他,不过是我身份太过特殊,且顾虑之事太多,从而不愿滥杀无辜罢了。但若柳襄当真极为令你不喜,你若杀他,我自然也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无太大意见。终还是有亲疏之别,柳襄与你比起来,自是,微不足道。我自是不能为了柳襄,而让你心底难受不畅。”
她嗓音极是幽远平缓,但却是认真十足。
虽是冷性之人,不喜热络,甚至在颜墨白面前也做不到如寻常女子那般娇小伊人,甚至对他亲昵痴缠,更也难以在颜墨白面前如寻常女子那般互诉衷情,你侬我侬,但即便如此,她心底终还是有亲疏之分,不至于让身边在意之人受得憋屈难受。
她虽致力于将诸事都做得完美,只可惜,这世上本就未有完美,人性皆是自私,她姑苏凤瑶,自然也做不到兼顾一切的大爱。
待得这话一出,她不再多言,也稍稍顺势曲了手指反握住了颜墨白的手,稍稍拉着他往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