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情默然点头,主仆二人熄灯就寝。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确定二人沉睡之后,从周楚情的屋顶轻轻跃下一个身影来。这身影动作极快,悄悄跳过围墙,在庭院里花木的掩护下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此时月亮从云中探出头,清辉之下,两撇山羊胡滑稽而俏皮,竟赫然是算命先生吴不知。
白七挠了挠自己的小胡子,微微一笑。
刚刚木香摸进她的房里试探,匕首快要刺到她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白七假装熟睡毫无反应,成功骗过了木香。木香放松警惕离开,她便抓住这个机会悄然跟在了木香身后。白七知道在她的住所周围还有一些北定王的暗卫潜伏,但那些暗卫也不是瞎的,他们必定已经看见了偷偷进来的木香。那些暗卫的本事再高,也高不过白七的轻功,何况还有木香这么大一个目标在前面吸引暗卫们的视线。因此白七才能成功潜入周楚情的院子,还趴在屋顶上听她们说了半天话。木香就算再怎么机灵,也绝对想不到她刚刚还试探过的对象竟然一路跟着她回来了。
白七揪着自己的小胡子,默然思索着。
依周楚情所言,她与谢飘渺明日要动身前往泰安郡。而泰安郡……这个地方的确吊诡,白七至今仍忘不了那晚看见的士兵,沉默无声地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仿佛一支鬼魂组成的军队,可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如果不是鬼,那会是什么?真正的军队吗?北定王在泰安郡有一支军队?这是一个比鬼军更可怕也更不可能的想法。
要知道,藩王和亲王都是不能有太多兵权的,他们只允许有自己的府兵,顶多特许再拥有一支亲兵,且不能超过三百人。私藏军队,那是谋反。
对于北定王这个人,白七所知不多,只知道是当今天子宝德帝的亲哥哥。虽然说宝德帝的江山是他自己打下来的,但哥哥是亲王,弟弟做皇帝,这个哥哥的心里,真能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心甘情愿吗?白七不敢断言,只是在心中留下疑问。事实上更大的疑点是,泰安郡只是一个小城,居民不过万人,城外是一片平原,没有任何地形遮掩。想在这样一个地方藏进一支军队,别说会不会引人注目了,就连最基本的问题都无法解释——塞不下去。除非泰安郡有什么地下建筑能够藏人,可就算如此,军队总需要日常供给,然而这泰安郡的往来贸易却毫无异常。目前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回答白七那日看到的景象到底是什么,甚至连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眼花了。
如今周楚情要去泰安郡,这说明泰安郡的确有秘密。可白七这一时半会只能待在王府,没法跟去看一看。让顾西楼去?白七斟酌片刻,否定了这个想法。顾西楼的武功是没问题,可江湖经验实在是匮乏得紧,让他去,只怕还是会像上次那样栽在那里有去无回。萧寻倒是个好人选,但他此时应该在千里之外呢,怕是赶不回来。难道……就这样错过了这次机会吗?
白七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萧寻正躺在泰安郡的一家医馆里。
萧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阳光有些刺眼,太过明亮的光线让他一时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在梦里。站在窗口的人转过身来,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到他醒了也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
萧寻发了一会呆,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在做梦,顿时朗笑道:“嘿,有兄弟在就是好。”
这一笑扯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仍道:“只可惜你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我们二人同岁,倒分不清谁是兄谁是弟。”
说到生辰,叶凛怔了一下,想起当时在玉泉山山洞里找到的那块石板,抿了抿唇,他开口道:“冬月初九。”
“哦?”萧寻惊讶得忘了疼,“你知道自己的生辰了?”
“嗯。”
“这可真不错,那我们三人中到底还是我最大。”萧寻并未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嘿嘿笑着,满脸得意,“快叫声大哥来听听。”
叶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萧寻干笑了两声,挠了挠脑袋:“咳,只是大几个月,还是叫名字吧。”
说到生辰,叶凛不禁想起在月牙村的那几个月来。从那时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沉默了片刻,叶凛终是道:“她……好吗。”
“他?”萧寻一头雾水,“哪个他?”
叶凛不吭声,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半晌萧寻才反应过来,大笑道:“你说小七?”这一笑又是疼得直抽气,但他真的忍不住,叶凛此时的模样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神,居然板着脸语气僵硬地问他白七好不好,这岂非是天底下最好笑也最有趣的一件事了吗?
叶凛静静地看着大笑的萧寻:“你在笑什么。”
萧寻捂着伤口前仰后合:“你看你看,这个表情,啊呀真是有趣。”笑着笑着他忽然反应过来,叶凛的性格有多冷漠他是知道的,如今他竟然无缘无故地问起白七来,难道他……
“叶凛,你是不是……”萧寻愣愣道。
萧寻心里在想什么,几乎全都写在了脸上,叶凛瞥了他一眼,语气更加生硬:“不是。”
于是萧寻笑得越发猖狂:“没想到啊,你居然对小七……啊!”一声惨叫,竟是叶凛的剑鞘直直捅上了萧寻的伤口。萧寻苦着脸忙不迭地讨饶:“叶大侠,松手松手,松手我就说啊——”
叶凛果然挪开了剑鞘,萧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