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去值班,就这也是因为新婚的身份得到的特别照顾。苗苑虽然心有不快,可工作就是工作她也知道陈默的无奈,只是这么一来拜年的繁忙程度大增。陈默是新女婿,按风俗什么远亲近戚都得一一走到。
苗苑领着陈默每天雄纠纠气昂昂的出门,气若游丝的回屋,自我打气说快搞定了快搞定了,也就第一年这么麻烦,往后只要挑个日子一起吃顿饭就好,不必这么一家家的跑。
最后一家走完,苗苑抱着陈默的脖子在街上喊,说我们成功啦!
那种兴奋的心情陈默无法感同身受,可是那种兴奋的样子让陈默感觉很是可爱,这人间的烟火,世间的冷暖,你说不清缘由。或者就是在这些套虚礼与走亲访友中,维系着这些他不曾经历过的暖意。曾经,陈默很不喜欢陌生人,可是这些天他见了无数的陌生人,与无数陌生人吃饭却也不觉得多么别扭,或者这就是所谓的亲情。
陈默与苗苑新婚之后的第一个春节就这样匆匆走向尾声,临走时苗江塞给他们无数年货特产,什么咸鸡咸鸭竹笋笋干应有尽有,好在陈默是壮劳力,力量非等闲凡人可比,顽强的没让苗爹给压趴下。
回程急,坐得是飞机,陈默当天晚上就要去值班,急匆匆把苗苑送回家也来不及帮着收拾一下就往部队赶。
苗苑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清点她爹给的特产,夕阳落幕时有一种特别的清冷。刚刚从最火爆的走亲访友中跳出来,陡然面对这样的环境让苗苑很不能适应。她兀自琢磨了一会儿,收拾出一只咸鸡一只咸鹅外加一大包笋干,整整齐齐的找了个漂亮的纸袋装好。
还在正月,都没出假期,既然回来了似乎也很应该去公公家看看,顺便捎点家乡特产,也算是来自苗家的礼物。苗苑自己这么盘算着,扛着东西兴致勃勃的出门去。
天冷,正月里出租车的生意好得不得了,苗苑走了一路也没打到车,一张小脸让北风吹得发紫。
按下门铃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这是第一次,她身边没有陈默,苗苑蓦然间觉得心里有些没底。
大过年的吴姐回了老家,是韦若祺亲自开的门,刚开门时看着她倒也不见惊讶,可是锐利的视线往苗苑身后一扫,顿时就变了颜色。
“陈默呢?”韦若祺说。
“他去值班了,他今天要值班。”苗苑见韦若祺拦在门口不动,一时错愕不知道是进是退,迟疑了三秒钟,她连忙把手里的礼物举起来,笑道:“我们今天刚回来,给你们带了点年货。”
“刚回来,挺好啊,你让陈默把假都休在你们家了,合着我们这边就不用上门了是吧?”韦若祺说话一贯的冷冰冰夹枪带棒,就着苗苑手里看了看:“什么东西?”
苗苑蹲在玄关处把东西掏出来给她看:“有鸡,还有鹅,鹅是自己腌的,我爸说带给你们尝尝,还有笋……”
“什么啊?”韦若祺抬脚拨了拨:“这东西谁吃啊?还真是什么都往我家里拎。”
苗苑垂着头,眼前刹时一片模糊,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那什么,我就过来送一下,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话音儿还没落下,苗苑已经转身退出了门,她听到韦若祺在叫她,可是她反手关上防盗门,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苗苑一直撑到走出小区才让眼泪流下来,可是她觉得很奇怪。
那种心里犯堵,莫名其妙的悲伤、委屈与失望的感觉陌生而熟悉,恍然间让她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所有人她的遭遇,想要得到所有人的肯定与同情,虽然她知道那是最无聊的期待。
正月里的西安四处车水马龙,苗苑独自一人走在街头最喧闹的地方,眼角湿润。
真奇怪,苗苑心想,我本来以为我已经不会为了这种事而难过了。
苗苑回家挑了一只最肥的咸鸡大刀阔斧的一剁两半,用淘米水洗了又洗,加了黄酒和姜片扔到锅里煮。
这些鸡是苗江亲自去乡下买来的,都是吃虫子长大的草鸡,新鲜肥嫩,肉质细腻,堪堪长到四斤左右的时候宰杀了用粗盐腌,腌透风干,每一只都是均匀的两斤多。煮了不多时,就有那种咸鲜的味道从厨房里飘出来,那熟悉的香味模糊了数千公里让苗苑恍然间以为自己还在家。
苗苑坐在客厅里愣了很久,最后她擦了擦眼泪,把煮好的咸鸡剁成均匀的小块用一个保鲜盒装起来,出发去找陈默。
是的,苗苑心想,我已经结婚啦!
我的家不再是千里之外的江南,也不是这里那里的某一个房子,我的丈夫一丈之内的地方那才是家。
陈默听到哨位上说嫂子来见,心里莫名的一紧,他有古怪的直觉,从苗苑兴冲冲的向他报告要给家里送年货起他就觉得不对头,而现在他很后悔,其实不应该让苗苑单独去的。
苗苑提着一个小包袱站在哨岗门口等待,月色很淡,星光也淡,淡淡的天光下那双熟悉的眼睛温柔的看向他,嘴角扬起,笑容甜美,陈默慢慢放下了心。
“你怎么来了?”陈默问。
“想你了!”苗苑笑得很甜:“能进去吗?”
“还在吃饭!”
苗苑连忙把手里的小包袱扬一扬:“刚好啊,我给你们加个菜!”
陈默笑得有些软,拉着苗苑的手带她进门。
新年伊始,队长夫人莅临那是大事,嫂子莅临时还带着菜,那更是大事儿,小伙子们极为兴奋。苗苑那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