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信任的马太医告诉他:“滴血认亲,并不真的作准。也有父子之血不相溶的,也有毫无血缘关系却能溶在一起的。世人皆相信滴血认亲,却不知道,这是谬论。”马太医侃侃而谈,后又提到清水中放盐,鸡血鸭血也能溶在一块儿等等。
马太医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对滴血认亲这般感兴趣,但他做太医的,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只管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就是了。
皇帝的怒气才稍微消散了一些。但是他依旧耿耿于怀,不能心安。
他一定要彻查真相。
可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他又不想惊动朝臣,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查清楚。
这几日他身体不好,心情也欠佳,辍朝几日,谁都不见。但是外头的消息却不时地递到他面前。
丁家老爷子亲自上山祈福。
大皇子秦琚的一名亲信,已于昨夜离京,向北而去。
秦琚悄悄去找秦珣,却在秦珣回府半个时辰后,怒气冲冲离开。
……
皇帝不消细想也知道,秦琚这是想有动作了。他冷笑一声,朕还没死呢,就这么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就是不知道秦珣是什么态度。
虽然马太医说滴血认亲无用,但是想到现存的三个儿子里,只有老三血液跟他相溶,他不由地对老三稍微多些亲近之意。
秦琚怒气冲冲出来,是在老三那儿碰了钉子吧?
皇帝猛然坐直身体,掀开了床帏:“来人!”
“皇上有什么吩咐?”孙遇才的声音随即响起。
这是皇帝近来最信任的人。
皇帝平复了一下呼吸,问道:“朕让寻访的民间神医,可曾找到?”
他还未登基时,小腹曾受过伤,当时他人在宫外,命在旦夕。为他治伤的是位姓谢的神医,医术卓绝。他记得那位谢神医,各种疑难杂症都能治的。
也许死去的王太医没能告诉他的东西,谢神医会告诉他。——这几日,他连着召见过好几个太医,却无人诊断出他体内有鸳鸯散。
他不清楚是王太医在撒谎,还是太医才识不够。太医院无能人,少不得要到宫外去找。
“回皇上,已经派探子去打听了,大约今日,就会有结果。”孙遇才忙道,心里暗暗担忧。
那位谢神医三十年前就有七八十岁了,如今多半不在人世了。这可不好找啊。
——父皇身体有恙,不管是真是假,秦珣这几日都有些不安。尽管父皇不见他,可他还是日日到宫中去问候探视。
他心里不大安稳,兵法也好,话本子也罢,通通看不见去。只有在瑶瑶的小院子里时,他才能稍稍安心一些。
他不与她提宫里宫外的事情,大皇兄拉拢他一事,他更是只字未提。
秦珩每日待在晋王府,对外边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但她隐隐感觉到三皇兄有心事。——这不难理解,父皇身体有恙,皇兄忧心也很正常。
天家亲情固然淡薄,但父皇这里,可不仅仅是亲情这么简单了。权利、yù_wàng、争斗……如今父皇身体不适,一些隐藏的东西就会慢慢冒出来。
不过皇兄不提,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他到她这边来,她只教人准备茶点菜肴,偶尔再添些冰雪冷元子。
七月的天气还很热,人的心也被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声吵得烦躁不安。
秦珩白日里嫌热,有时会到荷塘边走走,吹吹风,乘乘凉。
微风吹起她的裙裾,有时风大些,她的裙子会在风中哗啦啦作响。
秦珩没想到,她还会再见到周成。
乍一看,她没认出他。他下巴上黏了胡须,脸上又涂了痣,看起来老了许多。看见她,他愣了愣,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躬身施礼:“姑娘!”
他神情中有遮掩不住的激动。
然而秦珩微讶之后,只是点了点头:“周成。”
回到京城以后,她就没再见过他。一次无意间听说,他离开了京城,怎么又回来了?
“属下,属下来见殿下……”
秦珩“哦”了一声:“他不在这儿,你得往那边走。”她向他指了指方向。说完,她继续面向荷塘,不再看他一眼。
周成心中一涩,他何尝不知道晋王殿下在何处?他随着府中仆人进来,无意间瞧见了她,寻了理由过来,想跟她说上一两句话。
他其实一直在京中的,只是出于留而不用的状态。——他之前是暗卫,京城里见过他真容的人不多,他又乔装打扮,做了掩饰,并无人认出他来。
他想,她肯定是恼了他。
他犹豫了一下,待要说句什么,忽然看见先前带他进府的仆人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口中说道:“诶,你怎么在这儿啊!走错了,跟我来。”
“我……”周成心说,他没有走错。
然而秦珩却轻声道:“你赶紧去吧,莫让哥哥等急了。”
周成只得应了离去。他摸了摸胸前,那里面还有给她办的户籍。他心里有些不解,也有些委屈。
她是真的恼了他么?
很快,他精神一震,如今三殿下不是召见他了么?也许就是要用他了,会不会让他继续保护六姑娘?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轻快起来。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三殿下并未提及此事,而是不咸不淡,提起另一桩事情来:“本王听闻,你在太平县时,去官府跑上跑下,想办户籍?”
这是他近日才知道的。虎脊山的匪盗后来承认与官府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