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悲怆的对命运进行如此凌厉的拷问。
她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慢慢涌起,堵在她的喉咙口,让她说一句安慰的话也不能。
房间里静得出奇,只能听见两个人轻微的呼吸,温故慢慢转过头,收回她因为极度痛苦变得狰狞又绝望的目光,发出自嘲的一声苦笑:“呵,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懂。”
“我今天终于能够理解我母亲,曾经为了我所做的一切,那时,她得知温家的财产要分你一半,一气之下去找了你母亲,我了解我母亲的脾气,也猜得到她大概说了些什么话,那些话或许重了些,但你母亲因为受不了这点委屈就跳楼未免太儿戏了吧,那件事之后,我母亲觉得内疚,一个人去了美国,再没有回来,这几年,爸的身体也不好了,温家要靠我一个人支撑,温言,别以为只有你是受害者,你最委屈,如果不是你们的存在,事情本不会变得这样。”
“所以,别以为你这次帮了我,我就会感激你,这根本不算什么,你还欠我很多,你还可以慢慢还,用你一生来还。”
她的声音非常微弱,大概只有嘴唇轻轻地动了动,却好像笃信身边那个人一定可以听得见。然后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像是没有力气再说些什么,也没有力气再去质问谁,那一瞬,整个世界在她眼中慢慢褪色。
夜幕降临,给这个寂静而又空洞的房间覆上一层黑色的纱,照在温故惨白的脸颊,像是一幅迷蒙而辨不清面目的画。
温言从医院走出来,夜已经深了,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耳边不断盘旋着温故的话。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她欠他们很多,沈寂爱她,所以她欠他很多,温故恨她,她欠她很多,顾珩和俨燃,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她也欠他们很多。她不过是想简单的活着,是他们硬生生闯进她的生命,用尽全部力气搅碎她,然后好像自己受到伤害,声嘶力竭又理直气壮的对她说,温言,你欠我很多。
不知不觉走到家,开门进屋,放掉所有力气在沙发里倒下去,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当明天太阳升起,从病床醒来的温故要如何面对现实,也不知道对这件事尚不知情的沈寂,该如何承受这一切,那是他们的故事,而她只是个局外人,走自己的路,演自己的戏,过自己的惨淡人生。
那夜,她在黑暗中醒来无数次,每一次望向窗外,天都没亮,窗外有寥寥的星星和清冷的月光。
她想,夜可真长!
第三十章
转眼就是三个月,天气冷了起来,大雪接连下了两场,世界一片苍茫的白。
夜色的拍摄完成之后,陆巡亲自出面多方协商,硬是将这部电影的排片成功排进了年底的贺岁档,这位最具潜力年轻导演的名号一打出去,电影的宣传海报一出来,加上该片的主角当红男星在自己的微博强力推荐,热切邀请粉丝前去观影支持票房,果然不出半个小时,话题就上了热搜,各大娱乐媒体争相报道,而官博的消息一发出去,导演陆巡,知名编剧宋词以及陆巡的圈内好友纷纷转发点赞,就连一向孤僻寡言的大导演安明玉都转发了这条微博,为自己的得意门生陆巡拉拢人气。
温言虽然是个新人,在演艺圈没人气没分量,但凭借自己出众的外貌和那份山清水净的冷淡气质,立时引起无数关注,大家都对这个面孔陌生,却有本事出演陆巡的电影,并且排名很靠前的女孩充满兴趣。
众所周知,陆巡虽然是新人导演,入行不久,执导过的电影也不多,但部部惊艳,他的电影,从来没有多余的废料,每一个人物,哪怕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都能让人记忆深刻,久久不忘,他在电影里一次次的大胆尝试和奇思妙想,突破了传统电影的很多捆绑和束缚,堪称鬼才。
就在网上猜测纷纷,微博上话题刷爆的时候,温言却一个人窝在家里,放纵了自己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有些出神地看着那张电影海报。
画面上紧挨着站立的高挑女子,一身素白的长裙,墨色的头发长可及地,额头光洁,额心贴着一枚很小的月牙状的简单玉饰,如此澄澈淡然,身上却披了件比血还要艳几分的大红缎面披风,她的小臂微抬,隐约露出袖子的一角,仔细看去,袖子里似乎藏了一把刀。
而她微微偏头,嘴唇极轻的抿起来,似笑非笑,幽深的眸子若有似无的盯着自己的袖角,盯着巧妙藏于某处的,正泛着冷冷微光的一把杀人利刃。
利刃映出她乌黑眼眸,那样的目光,冷静剔透,偏又透着一股妩媚和风情万种的味道,那是电影角色厉秋娘,她诠释的厉秋娘。
那个人不是她,她只是厉秋娘,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活,为什么死的傀儡木偶,那不是她,不是温言。
可是,竟然会觉得难过,为一个从来都不存在的虚构人物,心没来由的感到酸涩。温言合上笔记本屏幕,闭上眼睛,整个人往沙发里更深地陷进去。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温言没有马上去看,听着铃声响了大概十秒钟,才慢慢拿起。
张开眼睛看了看来电显示,有点意外,是白筱。
白筱的声音似乎很欢快,甚至有点迫不及待:“温言,你看到夜色的海报了吗?”
温言记得刚刚的海报上没有白筱,怕她失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半晌才道:“看到了!”
白筱更是兴奋:“海报拍的不错哦,比我想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