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数这般奇特,那夙玄长老是否有忠告要给我?”
夙玄收回了羽毛笔,语重心长道:“那就请听贫道一言:无惧无畏,情如江涛,方能否极泰来,死局逢生。”
“无惧无畏,情如江涛?”虞筝默念,不理解这其中的意思。
她看向夙玄,却又听他说起话来。
“我这个人,喜欢画画,也喜欢宝剑。少年的时候被我师父引向了修道成仙的路,离开西陵那片故土。那时候,望阙十五岁,暮辞十四岁,我对他们的记忆,还一直停留在那段青葱岁月。”夙玄又虚空挥起了羽毛笔,继续未完成的画作,“我一去就是十年,十年后,我再回到西陵的故土,等着我的竟是全村人的坟茔。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直到前些日子,暮辞找上我时,我才知道原来他还活着,他也将那时候的事告诉了我。”
虞筝下意识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暮辞的失踪和望阙的死,是不是也与之有关?”
“是。”夙玄说:“望阙亲手杀了他的妹妹,禁锢了她的魂魄,永生永世。”
虞筝心里一震。
夙玄却又和气的笑起来:“虞筝,你好像很关心暮辞啊。”
这话题跳跃的太快,倒让虞筝微微愣了一愣,她没有说话,不知道夙玄为什么来这么一句。
夙玄继续问:“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小子了?”
虞筝不能再沉默了,浅笑着反问:“夙玄长老怎么这么问?”
“呵,你三句不离他,贫道当然会在心里猜测一番了。”
虞筝四两拨千斤的说:“岘山门既是个修道成仙的地方,又怎么能允许弟子耽溺于世俗情爱里。”
“心无挂碍之人,自可潜心修道、以期早日飞升;那些放不下执念的,便做一生红尘中人,也没有什么不好。都是各自的缘法罢了,岘山并不强求。”夙玄似乎看得很开,“就连八荒散人,也曾有过刻骨铭心的爱人,只不过,那人终还是死了。”
夙玄说到这里,又道:“我看暮辞开炉铸剑,还特许你侍奉在侧。以我对他的了解,至少在从前那个时候,他的眼里除了剑就没有别的。暮辞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没有心。”
没有心。
夙玄竟然这样评价暮辞,虞筝只觉得心里突然有那么一点怪异。
暮辞无心么?
他对待拂云那些痴迷于他的女弟子,的确是寡淡又无心的;他对待飞穹、祁明夷他们,客客气气,有理说理,却完全不会被他们的言行影响到自己的情绪,仿佛只是将该做的事做好,而不多投入一丝的精力和情绪。
唯有对她不同。
从初见开始,暮辞就如一泓温暖的春.水,流经她的身边,自然而然的将她包裹住。从此,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总有温柔的关怀和细致体贴的照顾。
走过千年的时间长河,虞筝经历的事太多了。暮辞的那双眼,那双令她觉得温柔的眼,却只在她一个人的面前,倾注满眼的缠绵悱恻。
也许,暮辞这个人是无心的,可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却像是把整颗心都端给她了。
夙玄看虞筝沉默了许久,笑问:“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
虞筝神思回笼,答道:“夙玄长老,你猜错了,我对暮辞公子并没有男女之情。不过,我敬重他是真,也非常想看看宝剑出炉时的风采。”
夙玄意味深长的一叹:“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千年的时光也不过弹指一瞬,却改变了太多东西……”
***
虞筝走下接天台的时候,夜风比初时冷了一大截。
虞筝衣衫下的皮肤,已经被冷透。她用手指将颊边的碎发拨到耳后,下意识的拢紧肩头的马皮。这么多年,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习惯。这块马皮,到底不是全无作用,至少能帮她抵御寒冷。
思及夙玄方才的话,虞筝找不出什么破绽。
夙玄的表现,俨然就像暮辞很多年前的挚友,虞筝细心观察了夙玄的每一个表情,都很自然。
这让虞筝有种受挫的感觉,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贝壳链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她看见了暮辞。
暮辞是来接她的,他就立在接天台下,仰头看着拾阶而下的虞筝。
朦胧的月色,让虞筝瞧不见暮辞的表情,不过她知道,他一定在用无比温柔的眼神注视她。
想到夙玄刚才的话,虞筝心里有些复杂。
暮辞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这个问题,她始终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暮辞说,他是天后派来协助她的,但是,这显然不能作为他将心端给她的理由。
“暮辞。”她在走到最后几层台阶的时候,轻轻唤了他的名字。
她不打算问清楚这个问题,因为对她来说,只要两个人戮力同心,将任务完成就行了。旁的所有,都可以等到成功之后再说,现在捅破,只会徒增烦恼。
“筝儿。”
虞筝思索间,已经被暮辞握住了手。
暮辞感受到她的手心很凉,便握的紧了些,将自己的温度传给她。
“你怎么没在剑庐?不需要看着那些剑吗?”虞筝问。
“离开一会儿,没事的。”暮辞牵着虞筝离开。
虞筝提起了试探夙玄的事:“夙玄长老约摸知道我是蚕女了。”
“其实这不算意外。”暮辞说,“他有一双能够窥看命数的眼睛。”
虞筝喃喃:“我倾向于夙玄长老没有问题,可这样的话,天后给我的链子又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