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直到很多年后,暮辞都想不起来,他那时候为何要将虞筝卷走,为何要把她一点一点的变成蚕。
为何那时,看着她绝望的流泪、恐惧的哀嚎,他会觉得无比快意。
也是在那时,他恍然明白,原来这就是望婵说的,求而不得烈火焚心的感觉。望婵承受过的一切,也全部都报应到他身上了。
五天五夜,虞筝变成了蚕,暮辞的情绪也发泄殆尽。村里人找来了,簇拥着哭成泪人的虞筝爹爹,爹爹跪倒在桑树前,哽咽的唤着虞筝的乳名。
虞筝多想扑进爹爹怀里,可是,她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声的哭泣。
直到这一刻,暮辞才如梦初醒。他为什么,要做下这样的事?
虞筝的爹爹病倒了,躺在床上以泪洗面。
有村民时不时路过桑树下,仰头望着虞筝,指指点点,“这虞家老爷子也是可怜,儿子说走就走,女儿还成了这么个怪东西。”
“你说他们是造了什么孽啊,那马皮怎么就……”
“谁知道呢,要我说,一个大好的黄花闺女被弄成这么个怪物,还不如死了痛快。”
“唉……”
第54章他的心愿...
暮辞的心变得骤冷,阵阵的揪痛。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虞筝,伤害虞家的人?
他后悔,悔的肝肠寸断。是他将望婵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发泄给了虞筝。
他欠她的,数也数不清了!
愧疚和心疼,像是毒酒那样,时间越长,越是浓得残忍。
即便虞筝爹爹的悲痛上达天听,天帝将虞筝化回人形,封她为九天神嫔,暮辞也明白,他对她的伤害,永远都不可能被赎回了。
暮辞不会忘记虞筝重新化形的那天。
那天,她跪在天帝脚下,像个傀儡木偶那样,宛如没有灵魂。
她腾云,远远的看着重回军营的爹爹的背影,泪水,一滴接一滴的滚落。
暮辞想,虞筝一定恨透了他,恨不能将他的马皮碎成万块。
可她却压制住自己的恨意,全身心的投入到蚕神的工作里,坚强的教人心疼。
她越是这样,暮辞越是难受。他开始用自己的法力帮助她、保护她。她邂逅葬情的时候,他惊喜又欣慰,偷偷替她压制葬情里的望婵;她被风青阳封印在火墙后的一百年,他耗尽自己的全部,撑到她被救出;她和虞期重逢的时候,暮辞也跟着高兴,仿佛是自己重逢了久违的血亲。
这么多年了,他们间的恩怨似海,又密不可分。
暮辞天天看着虞筝,看她在人前笑、在人后哭;看她用竹叶编蚱蜢编蜻蜓;看她侠肝义胆,温静如水又雷厉风行。
他知道,虞筝想剥掉马皮,发了疯的想。他多想能遂了她的愿,好让她解脱,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终于有一天,虞筝从天后的手里接下一个艰险的任务,即将动身去岘山。
暮辞趁着她不注意,用这些年修炼的法力,暂时离开马皮,找到了天后的面前。
天后坐在金色的珠帘后,暮辞面对她,说道:“筝儿此去岘山,危机四伏,我希望能重新幻化为人,助她一臂之力。”
天后威严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你应该知道,虞筝甘愿冒险,是为了什么。”
“筝儿想剥掉马皮。”暮辞说到此处,忍不住咳嗽,喉间窜出些血味。
他身负诅咒,原是无法离开马皮,此番强行出来,怕是再难撑下去了。
他强忍住不适,道:“岘山太危险,我只想保护好筝儿,帮她早日离开那里……”
天后沉默片刻,珠帘后射出她的法力,被注入暮辞身上,立刻缓解了暮辞的不适。
天后道:“虞筝执意想剥去马皮,若她能完成任务,我必会令她如愿。如果你始终待在马皮之中,待马皮剥落后,你便可以自行修炼;但如果我将你的灵识强行留在马皮之外,幻化为人,那么一旦马皮剥落,你便会魂飞魄散,再不复存在。暮辞,你可要想好了。”
暮辞道:“只要能保护筝儿平安的完成任务,魂飞魄散,我也甘之如饴。”
天后道:“暮辞,我给你时间,你还可以后悔。”
“我不后悔,反倒是想请求天后一件事。”
“说。”
“我也想与筝儿一样,若顺利完成任务,便能实现一个心愿。”
“是何心愿?”
“还请天后能替我实现这个心愿。”暮辞笑了笑,眼底一片痴缠。
“我死后,愿筝儿能心想事成,万事快乐平安。”
***
原来这就是暮辞的心愿。
虞筝已然泪如雨下。
片刻的时间,一幕幕记忆犹如浮光掠影,在虞筝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强烈的冲撞她的心灵,打湿她的眼睛。
“暮辞……暮辞……”
她近乎魔怔的唤着他的名字,双手拼命想抓住他的灵识。
……
“暮辞,你是何时识得我的?”
“很久以前。”
“为何我从不知道。”
“别想多,筝儿,我不会害你。”
……
“筝儿,你有没有想过,忘记那匹白马与你的所有纠葛,也将马皮留下。”
“忘不掉的,刻骨铭心之事,如何能忘掉?我一定要把它剥掉,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主意。”
“绝无改变吗?”
“绝无。”
“我知道了,筝儿,但凡我能帮你的,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你。来日,待你成功剥下马皮了,若还能惦着这段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