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薄松的了解,薄松如果认准了什么东西是属于他的,不会轻易放手,当时离开泊雅湖时,他担心薄松会报复回来,一直提心吊胆,可风平浪静过了这么久,他放松警惕,认为薄松良心发现,放他一条生路,即使收到那些照片,他也自欺欺人,注销邮箱把发件人拉黑,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这脆弱的安全感,建立在薄松还没回来的基础上,现在这屏障被打成碎片,薄松像个甩不脱的幽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显出身形……给他致命一击。
楼梯间传来啪嗒脚步,他拧住小臂,屏气凝神听着,直到那脚步消失,才慢慢松了口气。
这阁楼太老,设施太旧,门板太薄,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根本没有办法逃跑。
新租的那个小区有物业有电梯,刷卡进出小区,按电梯楼层也要刷卡,安全系数比这里更高,一天都不能等了,还是要马上搬家,在树达回来之前,尽量待在安全的地方。
一念及此,他没法再躺,起来叫了搬家公司,把房间里的东西挑挑拣拣,收拾出几个大包,塞在面包车上,跟车一路来到新家,把东西搬运上去。
他的东西少之又少,新家早被他打扫干净,收拾起来十分轻松,他整理好全部家当,把陈树达用过的被褥拿出,摞在床垫上叠好,自己埋进里面,深深抽吸几口。
他后悔了,后悔轻松放陈树达离开,应该多多留下他的东西,衣服也好、贴身用品也好、腺体提取液也好,什么都好,只要那东西有陈树达的味道,就能让他获得安宁。
林羽白弯腰埋进包裹,把陈树达送给他的东西都拿出来,挨个摆在床上,他盘腿坐上床铺,在里面挑挑拣拣,总觉得少了什么,看看画框里空无一物,他想起之前把陈树达送的画钉在墙上,心急出门忘拿出来了。
阁楼的房东脾气暴躁,不好说话,说不定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叫人过来打扫,如果把那些小画当垃圾处理……林羽白一件都没法舍得。
坐电梯来到一楼,跑出小区,天边惊雷炸响,乌云沉沉坠在半空,闪电劈开云层,风声飒飒舞动。
他叫了车赶回阁楼,在清洁人员惊愕的目光中拿走小画,牢牢护在胸口。
好在清洁人员先打扫地面,没有破坏墙面,林羽白将小画小心叠好,放在胸口,用手臂挡着,怕它们被风吹走,离开小区时雨点落下,四周空无一人,私家车从面前驶过,远远看见几辆出租,他站在路边等着,前面两辆载客的没有停下,后面这辆开着空车的红灯,稳稳停在前头,司机按两下喇叭,仿佛嫌他磨蹭,要离开去前面拉活。
林羽白哒哒跑向后座,拉车门坐了进去,低头整理小画,仔细抚平纸页:“师傅,到安泰三号院。”
车轮缓缓挪动,转弯拐上大路,林羽白抚摸纸页,越摸越觉得可爱,打开手机闪光灯拍了几张,给陈树达发送文字:“才发现你画错了,我脸上没有雀斑,你画了好多点点!”
“今天搬新家了,在安泰三号院,旁边就是中央广场,平时晚上好多人跳广场舞,你最近是不是胖了?这几天给你买上制服,以后你
就乖乖听话,每天去楼下领舞,不瘦两斤不能吃饭,”林羽白眼睫轻眨,手指舞动,“跳好了才能吃新鲜的橘子,跳不好的话,只能吃橘子皮咯。”
雨势渐大,叮咚砸上车窗,玻璃透不出霓虹,城市喧嚣渐行渐远,耳边只余凄厉风声。
看了屏幕太久,林羽白眼睛胀疼,外面的峭壁光秃秃的,在疾舞的风声中,被车轮抛在身后。
“师傅,您没开导航吗?外面下着雨,怎么还走小路?我又不是来旅游的,这边路标这么少,多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