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街花灯齐放,鼎沸人潮已然散去,湖中盏盏荷花灯随波荡漾,仍可见之前的繁华喧嚣。
沈若华满面惊喜:“真好看!”
容韶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抬起手轻轻捧起一盏栩栩如生的兔子花灯,不由得驻足。灯光下她精致美艳的面容盈盈带笑,一双机敏而明净的凤目微微上扬,顾盼间有一种辉光流露而出。容韶也似乎被她的满足给渲染,清冷的眉眼稍稍柔和。
沈若华取下一盏薄纱绘着云山修竹的宫灯,“容韶,庭月说亥时末花灯便会全熄了,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转身递给容韶,这才发现他并没有跟在身边。
她抬头望去,便见容韶站在槐树下,白色锦袍在灯火照耀下熠熠生辉,如高山落雪,衬得他清雅高华。
他安静从容的姿态,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脸上那一抹淡然温雅的笑,令她心口猝不及防猛然一跳。只见他踏过满地槐花,来到她的身边。
他道:“这一条街彻夜不熄,湖中的荷花灯是将士亲人放下的,传言是祭奠那些英魂,子时之前便不会有人前来。”
沈若华目光投在他的脸上:“你每年都来?”
容韶不再说话。
见他不答,沈若华将一盏宫灯放在他手里,心尖的异样归于平静。他身上沾染着槐花的清香,淡雅沁心,她凑到他耳侧轻嗅:“真好闻,回去我让碧桃摘一些槐花做香囊。”
容韶侧过脸看她一眼,拂去肩头上的槐花,不紧不慢道:“不喜欢冷梅了?”
沈若华一怔,纤细的手指勾着他一缕发丝,轻佻道:“喜欢不一定要常用,久了便腻了。你身上的槐花香是我闻过最好闻的香味。”
容韶唇角微微一扬,似在笑,眼底却毫无笑意:“是么?”见她点了点头,容韶视线落在她的身后:“赵公子也来赏灯。”
沈若华脸上的笑容僵滞,此刻她有吐血的冲动!
赏个花灯也能撞鬼了!
她深吸一口气,反正现在是不认识赵明铮,揉了揉僵硬的脸,她转过身来,很意外:“赵公子,真巧啊。”
赵明铮望着并肩而立的两人,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这一抹笑十分凉薄,幽幽灯火下竟有股瘆人的寒意。
“不巧。”
沈若华笑容一滞,她能麻利的杀人放火,但是不擅长处理情债!
容韶露出在人前时一贯温润如玉的模样,仿佛没有看见她求助的目光,无动于衷。
赵明铮看着沈若华亲昵地拉扯着容韶的衣袖,扯了扯嘴角:“这就是沈小姐给在下的答复?”
沈若华蹙眉,难不成她与赵明铮有某种约定?
纵然心中思绪已经翻江倒海,她表面仍是一派淡然平静。松开捏着容韶袖子的手,叹声道:“赵公子,我如今已经为人妻,前尘旧事皆如云烟,你若心有不平,便与我夫君商议做个了断。”她往后退一步,站在容韶的身后,一副以他为主的模样:“我如今在府中相夫教子,至于沈家合作之事,你只管找我母亲。”
赵明铮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回答,默了默:“你在蜀地放了东西让我替你保管,你若得空便来拿走。”
“什么东西?”沈若华看了随记,知道赵明铮对原主来说意义非凡,说不定在出事前真的存放了重要的东西。心中好奇,忍不住问:“你现在方便吗?”
赵明铮道:“你不用问过容公子?”
“不必。”话一出口,沈若华觉得周身温度骤降,想了想,道:“容韶,你先”
容韶笑容凝在嘴角,声音冷漠至极:“你不用顾及我。”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便往马车走去。
沈若华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手里提着一盏宫灯,那一点虚无的光亮,映衬着他单薄的身影愈发寂寥。
——
朝三回头望着远处的两道身影,低声道:“主子,现在回府?”
“一刻钟。”
朝三一愣,并不多言,只等一刻钟便驱车回府。
他坐在车辕上,便见一道身影飞跨上马车,钻进马车内。看着晃动的车帘子,他才回过神来,原来主子料到沈小姐不会与赵明铮离开。
沈若华靠在车壁上,见马车在这里等她,不由得气馁,他吃准她会回来。
她独来独往惯了,极容易忽略身边人。按理说她该跟着赵明铮去取回东西,可他提着宫灯离去的背影在脑子里挥之不去,鬼使神差的同赵明铮约定了其他日期。
“今日是你与他重修旧好的机会,放弃了不后悔?”容韶脸上的冷意褪去,自车壁柜里拿出一包点心放在小几上。
沈若华肚子有点饿了,捻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闻言,翻了个白眼:“你和他长一张脸,嫁给谁都一样,我何必再折腾?”
她对伴侣很忠诚,甭管她爱不爱容韶,只要两人是夫妻,她万万干不来红杏出墙的事。
容韶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你只是看上他一副皮相?”
沈若华知道他不高兴就会待她很苛刻,嘴里塞一块糕点,一手拿一块,鼓着腮帮子道:“我对他一见倾心,能一眼看清内在?”
他冷嘲一声,阖上眼眸,不再理会她。
并没有沈若华预想的言语攻击,也没有将糕点收回去。沈若华想了想,吃人嘴软,掏着银子放在油包纸上。
回到府中,两人各自回了屋子,沈若华掏出赵明铮给她的邀请帖,赵家三日后有一场赏花宴,他们便约定在这一日。
邀请帖上隐约散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