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儿救我”
容煜呆愣在原地,他看着自己的手,也未曾想到会真的将林氏推下去。
他看着在船边上,一伸手就能捞上来的林氏,紧紧攥着拳头,艰难地吞咽口水:“母亲,你向来疼我,肯定愿意为了我放弃自己吧?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不然谁都活不成,你一定舍不得我死,对吧?我我若是活着出去,一定会将您风光厚葬,给你报仇!”
林氏做梦也想不到,她会死在容煜的手里,她浑身力气已经透支,连挣扎地力气都没有。眼底涩痛,不知道流下来的是泪水,还是江水,隔着朦胧水雾,绝望地看着容煜跪下来哀求她,希望她不要怨恨他。
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猛地抓住船舷,嘶哑地说道:“煜儿,你”好好活着,床底下那口箱子,你拿去找容韶,这是娘最后为你做的。
话只说到一半,脑袋钝痛,她被容煜一杆子敲进水底。
容煜双手紧紧握着竹竿,看着渐渐恢复平静地水面,他丢下竹竿狠狠抹一把脸,腿脚发软坐在船板上。
他不敢听林氏怨恨地咒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不是他要杀她,他被逼于无奈。是南阳王,曹庵不,是容韶!
容韶害死你的!
如果不是容韶伙同沈若华那贱人将你逼到绝境,他们如何会中了南阳王的奸计?
容煜始终不肯承认,是他一手酿造的后果。
他狼狈不堪地爬上马车,虚脱一般仰倒在马车上:“回府!”
“世子,不再等一等?”
“废话那么多作甚,即刻回去!”容煜倏然做起身,怒骂。
“可是,夫人她还未回来”
一盆冷水兜头倒下,容煜的怒焰瞬间熄灭,他眸光瞬息万变,最后重新倒下去,手盖着赤红的眼睛,闷声道:“夫人已经回去了,我们赶紧回府。”
他不能让别人发现林氏和他在一起死的。
不!
林氏还不能死!
马车停在府门口,容煜跳下马车,直奔沉香院。一脚踹开屋子,里面早已不见晋阳的身影。
婢女战战兢兢道:“世子,南阳王接走世子妃”
容煜双手紧握成拳,满面阴沉,眼底闪过戾气。
果真是他们!
“你母亲与你一起出去了?”平阳侯这时走来,询问林氏的踪影。
容煜面容一僵,他转身神色如常,扬眉道:“没有啊。您找母亲有事?”
平阳侯皱眉:“门房说你们一起出府。”
“母亲在半道下了车,还没有回来?”容煜面露倦色,手指按着额角:“明天商会,我听母亲说要找容韶,希望说服他放下成见,别再针对侯府,或许还在沈府吧?”
平阳侯眸色渐深,颔首道:“你如今有官职在身,收心好好做,没有人能够抢走你的位置。”随后,又叮嘱几句才离开。
容煜望着平阳侯的背影,身侧双手紧握成拳,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林氏不能死!
只能‘失踪’!
父亲如今自身难保,他若是丁忧,出孝起复焉能还有他立足之地?
想到此,容煜浑身一个激灵,当即又出府,找人盯着澄江,一旦发现可疑漂浮物便打捞上来立即处置。
他不能让林氏的死走漏风声!
此时此刻,容煜并不知道,他所作所为,早已被人看尽眼底。
——
暮色四方。
沈若华告别顾隽谦回府,正巧在院门口碰见穿着广袖襴跑的容韶。
她脚步一顿,微微扬眉:“出去?”
容韶瞥她一眼,温言道:“有事?”
沈若华点头,她想起曹庵邀约林氏在澄江一事。揉着肚子说:“我还未用晚膳,你陪我一起?”她抓住他的手往屋子里走,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扬声道:“庭月,摆饭。”
容韶瞥了她纤细莹白的手一眼,顺从地跟着她进屋。
庭月摆上饭菜,沈若华端着一碗满出来的米饭,愁眉苦脸。她已经吃过,在外跑一天,早就累得想躺下睡觉,完全吃不下。
她挺直脊背,根本不敢弯腰,怕一压胃部,食物直接喷出来。
沈若华苦着脸往嘴里扒一口饭,心里叹息,怎么就不拉着容韶睡觉呢?
一觉到天亮,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还不用再找一个借口绊住他。
手里一空,容韶端走她的饭碗:“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沈若华摸了摸脸颊,她有表现这么明显吗?
转念想到要发生的事情,沈若华满面郁色。林氏的确该死,她对容韶毫无母子感情,更何况,她有害死他父亲的嫌疑,又几次三番对容韶痛下杀手,软硬兼施利用他。
纵然她再不堪,都改变不了,她是容韶母亲的身份。
他有权知道林氏的情况,至于是冷眼旁观或者施以援手,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而在这之前,她不能替他做选择,甚至剥夺他的知情权。
许久许久之后,沈若华踌躇道:“容韶,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她思索一下,继续说道:“你和我去一个地方。”
——
茫茫江面,中央几盏昏黄灯火,映照在缓缓波动的水面上,隐隐绰绰,可见是一艘渐渐下沉的花船。
两人并肩站在澄江边垂柳下,看着水面中央一点苍茫光亮,容韶不由侧目望向身边的人。
沈若华指着那艘船:“容煜和林氏在上面。”
容韶微微皱眉,默然不语,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江面,看见林氏找出一艘小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