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都习惯了。”
阿姨又煞有其事地教训:“女人啊,就是不能受寒。”她不知道是好心还是恶意,“你之前没了孩子,估计和你这个饮食习惯有问题。”
顾中敏想反驳,自己在怀孕期间,根本没有乱吃乱喝。但她还是懒得解释,笑了一下,坐在一边吃三文治。
李母来了一句:“她就是这样,别管她。”
顾中敏正低头呢,听到这话,还不知道她的话是对自己说,还是对阿姨说,抬了一下头,却见到李母的眼神,冰冷又刺眼。
顾中敏本来心情就不愉快,见了李母这样的眼神,如鲠在喉,三文治也不吃了,随手一放,把拎包拿起,准备上班。
“东西不要乱放!没人教过你吗?”
顾中敏知道李母是借题发挥,这段时间她看够李母的脸色,也不想再忍着。她回头:“我是乱放吗?我又没有扔在床上,也没有扔在地下,放在餐桌上不合理吗?”
“你这么放着,谁收拾?”
顾中敏诧异李母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钟点工十点来一趟,下午四点又来一趟。难道她就不会收拾吗?”她想吵架也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吧。
“人家钟点工是专门给你收拾残局的吗?”
顾中敏吸了一口气,看着那个阿姨在一旁,对方脸上的八卦神色讨厌极了:“我付给她钱,她来帮忙干活,有什么不对吗?”
“这可不是你付的钱,是我儿子付的。”
顾中敏心里冷笑一声,“我儿子”这样的字眼都出来了,恐怕她忘了这个也是“我丈夫”。她看着李母:“我自问也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完全尽到了我的义务。”她语气冷硬,“包括精神,包括物质。”
“做人妻子的,如果尽到了义务,那丈夫养着是很正常的。但你有尽到妻子的义务了吗?”李母毫不退让,也不顾得外人在场。尤为难得的是,明明在吵架,她的语调却维持了一贯的优雅,只是用词越来越尖刻,“不干家务,不做饭,常年在外,也不知道忙什么。结婚都六七年了,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好不容易怀上了,却又把孩子弄掉了,这是对的吗?”
顾中敏想,好吧,重点是孩子。她被戳到了痛处,却必须维持自己的尊严:“您不觉得拿孩子来说事,太刻薄了吗?”
“我是实话实说。”
顾中敏扭开脸,她要去上班了。哪怕不上班,她也要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句句带刺的婆婆,逃离那个满脸趣味的三姑六婆。她努力站稳,往门口走去。
强大的勇敢的自信的乐观的顾中敏,就快要被世俗的压力一点一点磨去生命力了。
顾中敏抬头,用力眨眨眼,不让泪水流出来。在苦难或者打击面前,哭泣是最没有意义的。
顾母知道顾中敏在家心情不好,经常打电话给顾中敏,让她回去喝汤。顾中敏找了个理由推却,嫁出去的女儿,就不是娘家的人了,总不能一遇到事情就往家里跑。
日子就是这样,不管你幸或不幸,开心或烦恼,都不会停止它流逝的脚步。顾中敏固执地坚持着些什么,努力不让自己被任何东西击倒。
半夜肚子饿,下楼去找东西吃。偏厅还开着灯,李母几人倒是不打牌了,在那里忽高忽低地说话。顾中敏不想引起她们的注意,轻手轻脚进了厨房。
出来的时候,却听得一道女声:“所以说人无百样好,你这儿媳妇样子好,好得天都嫉妒了,才让她生不了孩子。”
顾中敏听得又起了火,本来要压着怒气上楼的,李母的声音也响起了:“我倒宁愿要个样子一般的,能生儿育女的。”
顾中敏几大步走到偏厅,几个人被黑暗中走过来的顾中敏吓了一跳。顾中敏冷笑了一声:“奇怪了,别人的家事轮得到你们管吗?”
一句话把几个妇人骂得没法开口,顾中敏又直接冲着李母:“您看不起我,没关系,让你儿子找个更好的!我奉陪不起!”
顾中敏气冲冲地上了楼,准备收拾东西就走。李峻刚睡下没多久,见到她闹得这么大的动静,醒了过来,下床把她抓住:“怎么了,怎么了!
顾中敏奋力挣扎:“放开我!”
李峻皱眉:“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三更半夜的,干什么!”
顾中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管我。”
“发什么疯!”李峻正想说话,房门外,李母在叫“小峻小峻”。
李峻看了顾中敏一眼:“别乱动!”走了过去,李母和几个妇人在外面看着。李峻心下一烦,知道又是起矛盾了,也不顾得什么礼貌:“妈,都三更半夜了,您就让这些阿姨回去休息吧!”
几个人正想看热闹呢,被李峻说了一句重话,有些不好意思,就跟李母说要走了。
李峻顾不得她们几个,回了房去和顾中敏谈。
“谁招惹你了?”
“都招惹我了!”顾中敏冷笑着,“我生不出孩子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任何人对我说三道四!”
“人家就是一句,你用不着什么都放在心里!”
“她们分明就是说给我听的!知道我下楼了,故意那样说给我听!”
李峻无奈:“我们能好好地安静地过几天日子吗?”
李母送走几个人,又走了上来:“小峻。”
李峻火气一上来:“妈!我拜托您了,能不能老是针对着我老婆!”
李母被儿子一句话骂得眼泪马上出来。李峻没理会:“您爱逛街,爱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