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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生很快得知了消息。
等她赶到柳姨娘的院子,丫头请的大夫还没到,听到消息赶来的其他人却已经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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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秦姨娘在床前站着,一脸苍白,身前就是躺在床上,一手捂着腹部,一口捂着脸,口中不停哀哀□□的柳姨娘。
柳姨娘的大半张脸都被挡住,看不到眼睛,只看到殷红的血顺着雪白的脸颊流下,如数条溪流,触目惊心。
柳姨娘的丫头和秦姨娘都一脸担忧和惊惶地守着柳姨娘。
此外,还有闻讯赶来的几个人,住得近的方姨娘和苏姨娘都来了,只是方氏没带着沈文定,苏氏却带着沈文密和沈琼霜。
沈承宣是跟苏姨娘一块儿来的,此时正一脸焦急地站在柳姨娘身边,探下身想要看她的伤势。
柳姨娘死活捂着脸不让看,□□啜泣着,眼泪合着鲜血汩汩地流。
沈承宣试了几次都被拒绝,终于没了耐性,站起身往屋外走,站在门檐下来回踱着步,不时向外张望,似乎在等大夫。
只是,还没等到大夫,就先等来了宜生。
宜生进了院门,走到檐下,没有看沈承宣。抬脚就要往里走。
一晃眼,身前站了一人,却是沈承宣。
“见到夫君连个招呼都不知道打么?渠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他咬着牙低声道,脸上微带薄怒。
这些日子,他一直为了袭爵的事儿四处奔走,为了爵位违心讨好奉承,做了无数以前不屑做也根本不会做的事,他满心疲累,回到伯府只想有个人陪着他,陪他好好说说话。
后院的几个女人中,方氏是个木头,若不是还有个儿子,沈承宣甚至经常忘了他还有这么个姨娘。柳姨娘柳丝晴年轻貌美又能诗能文,他最宠爱她,但柳丝晴性子清冷,在他面前甚至还生出些骄纵,虽然对他倾心,平日两人相处却多是沈承宣顺着她。平日里沈承宣还就喜欢她这骄纵清冷劲儿,但这时候,他自己都需要人顺着,哪还有心思去哄她。
秦素素更是不用考虑。当年就没多喜欢她,不过是一时冲动才让她钻了空子。如今秦素素回来,他倒是不像谭氏那般对她那般不满。但是,在外漂泊了十余年,秦素素也成了个中年妇人,全没记忆中娇媚。沈承宣自然对她提不起什么热情。
剩下就是苏氏了。
苏莞儿是朵解语花,平日最能为他解闷,但事关爵位官场,这些事情是苏莞儿根本无法触及的,自然也说不了什么开解他的话。
于是他便想起了妻子。
他的妻子出身翰林世家,虽不像男子那般读书入仕,但自小的耳濡目染也让她的眼界与丫鬟侍妾们截然不同。
在两人感情还好的那几年里,沈承宣常常将仕途上遇到的烦恼说给妻子听,而妻子也总能提出很好的建议,或者恰到好处地开解他。
想起往日种种,他又起了和好的心思,主动登了妻子的院门。
可是,上了几次门,就吃了几次闭门羹。
他甚至连妻子的面都没见到。
这让他如何不憋气?
今日又是在外奔波一天,爵位究竟如何却还是悬而未决,他装了一肚子牢骚回来,刚到苏姨娘的院子里坐下,想放松享受片刻,转眼就得知消息,他的长女撞倒了他宠爱的柳姨娘,柳姨娘的脸还被猫爪子抓花了。
沈承宣一听就有些动怒。
等赶到现场,看到满脸血的柳姨娘和即使他来了也没有任何反应的七月,心里的怒火就更蹭蹭蹭地往上冒。
女儿对他视而不见,如今妻子来了,同样对他视而不见。
再想想前段时间的龃龉,他又怎么可能不怒。
他带着质问和愤怒地话出了口,宜生脚步微顿,抬眼看了他一眼,利落地屈身行礼:“见过夫君。”
沈承宣一愣,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宜生说罢,转身就进了屋子。
许是因为忙乱,屋内门口连个守门的小丫头都没有,宜生自己打了帘子,走入屋内。
一进去,就看到格格不入的两个人。
阿杏和七月。
阿杏眉心微皱,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只是身子将七月遮挡地严严实实,宜生的角度看过去,只能两人紧握的手,以及七月略显迷惘的侧脸。
两人没有说话,但其他人,无论是秦姨娘还是苏姨娘、沈琼霜、沈文密,下人们,都时不时地看向两人,那目光里或明或暗地带着些恐惧和厌恶
宜生抬脚就朝两人走去。
像是感应到她的到来,七月猛地扭过头来,灿烂的小脸正对着她,瞬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宜生仔仔细细地看了,见她身上似乎没什么伤痕,这才松了一口气,却还是疾步上前,将她揽在怀里。
“吓到了没?”她柔声问。
“哼!她有什么好吓的?倒是她姨娘,差点被她给害死!”沈承宣也跟着进了屋,带着怒气的声音在宜生背后响起。
宜生没有理会他,只转头问阿杏:“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阿杏还未回答,沈承宣就怒气冲冲地抢道。
“你养的好女儿,莫名其妙疯子一样,撞倒了丝晴,又拿着凶器对素素喊打喊杀,害得丝晴遭这么大的罪!若不是躲得快,指不定连命都没了!”
说着,他瞟了七月一眼。
七月倚在宜生怀里,眸子幽幽地看着柳姨娘和秦姨娘,看不出在想什么,但是,内疚和后怕肯定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