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沐雪既忘却了计划,也忘却了惯例,脑中只是一遍遍回荡着:他认出我了,怎么办、怎么办?
那人的手指快要触碰到酒杯的一瞬间,有个声音乍然响起:“皇帝!”
沐雪和那人都循声看去,见到钱太后一脸焦急的模样。
沐雪猛地清醒过来,她右手快速伸向腿间,要拔出藏在裙下、绑在大腿上的匕首。
那人突然放声大笑,猝不及防的一把拿过酒杯、快步走开。
眼见几个黑衣人悄悄围了过来,刺杀机会就这么稍纵即逝,沐雪不甘的抿紧嘴唇。
“这是朕登基以来第一杯月仙赐酒,代表着月仙的美好赐福。但朕想把此酒转赐给朕最亲爱的王弟,希望王弟日后仍能尽心辅佐,咱们兄弟齐心,共筑我煌煌大梁!”
沐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将酒杯塞进白歌手里,白歌满眼痛苦的看过来,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但终究一言未发,然后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生命风月
皎月当空,舞姬笑靥如花、媚眼如丝,婀娜步上玉阶,盈盈跪倒在御座之前。
不负众望般,颜旷从座上站起,提步向舞姬走去。
等沐雪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垂帘、正站在颜旷身边,并且扣住了他即将触碰到酒杯的手腕。
感受到所有人投来的讶异的视线,沐雪心叹,完了完了,我定是疯了。
她怆然怒视空中圆月,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总在这种时候让我做出傻事来?四年前擅自顶替舞姬欲行刺杀,反而差点害死白歌,幸好突然起念放弃在酒中投毒,否则真是要追悔莫及。那番险行,仍是引起夜影阁的怀疑,从此再未被允许执行梁宫内事。之前差点丢掉的小命,四年后的今天终究还是得偿还吗?
沐雪急忙收手,反被颜旷一把扣住。她悲切的看向颜旷,没想到颜旷嘴角飞扬,露出今晚最灿烂的笑容。
“爱妃也想饮此酒吗?”
内心诚实的品质让她想说,她根本不想喝这种来历不明之人递来的酒;同时求生的yù_wàng告诉她,她绝不应该当众戏耍帝王。于是沐雪回他一个苦笑。
颜旷暂且把她的笑视为肯定的答复,他说:“甚好。”
仿佛要让所有人都听见般,沐雪毫不怀疑他甚至使用了内力,颜旷朗声道:“此后年年岁岁,朕都愿将此福与爱妃同享!”
沐雪目瞪口呆。
似乎他人的意见毫不重要,颜旷只低头问她:“可好?”
银色月辉在颜旷眼中流淌,沐雪感觉自己像截蜡烛似要融化在他如火的怀里。
答应,很多人必定不高兴;不答应,颜旷必定不高兴。沐雪想起自己在武良的孤注一掷,而今日的选择不过是当时赌局的延续而已。既然颜旷已经下注,自己若是临场退缩,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跟!
“好!”
颜旷满意一笑,无视跪在地上舞姬的满眼幽怨,从她手中拿过酒杯,举杯欲饮。
既然已经如此,沐雪心一横,干脆再度扯住颜旷的手臂,低声道:“我先。”
颜旷扬扬眉毛:“好。”他就着沐雪的手,顺势将酒杯送到她唇边,在外人眼中倒像是他主动亲昵的喂她。
沐雪先抿了一小口,酒味甘醇,芳香四溢,一路顺畅的滑入胃部,似乎并无大碍,于是她又喝了一大口。
沐雪松开颜旷的手臂,颜旷便喝完杯中剩余的一半,将空玉杯塞回舞姬手中。那妙龄舞姬眼角含泪的退下殿去。
之后颜旷握着沐雪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太常卿代表全国民众朗诵了一篇对诸神诸仙的冗长颂辞之后,祭典终于结束。
太后的视线像两把刀恨不得将沐雪千刀万剐,她起驾回宫时,沐雪躲在颜旷身后根本不敢抬头。
随后颜旷牵着沐雪坐上御轿。
“今晚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心意是多么坚定,”颜旷紧紧搂着沐雪,“以后你要好好做我的妻,知道了吗?”
沐雪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可以听到他每说一个词都伴随着心跳激越的节拍。
“嗯。”
面对冷淡的回应,颜旷急忙解释:“其实那酒我本来也是要拿给你的,谁想你这般急切。”
“不过,你着急,说明你在意我,我很高兴。”说完,颜旷在沐雪额上留下一个温润的吻。
沐雪坚信,在生命安全面前,一切风花雪月只能沦为美丽的误会。
对于如此美好的气氛,她忍了忍终是没忍住,说:“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建议,能不能把所有餐具都换成银器?否则我迟早会疯掉的。”
颜旷凝视着她,良久笑道:“好,都依你。”
皎洁月光致力于熔化世间冷硬的棱角,万物纷纷露出温柔无害的模样。
沐雪搂着颜旷的脖子心想,这一刻他不再是帝王,终于可以吻他了。
次日,齐宫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