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不曾想,她却被钟云从打断了,“朱女士,你答应过我,要把他交给我的。”
钟云从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朱慈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弯:“你倒是心软。”
软脚虾一样的张家和闻言,又燃起了希望,眼巴巴地看着钟云从,努力地摆出昔日的慈爱之色:“从从,爸爸毕竟养了你这么多年……”
钟云从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闭嘴。”
张家和一激灵,乖乖地噤了声。
他低垂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钟云从望了眼门外,忽然笑了起来:“朱女士,我们也差不多走了吧?别再叨扰张医生了。”
虚弱的张既白抬起眼,意味不明地觑了他一眼,朱慈亦是面露讶色。
不过钟云从如此配合,她自然不会拒绝:“那就走吧。”
反正她有绝对的优势,不管钟云从打什么主意,她都有信心应付。
见钟云从真的要离开,张既白坐不住了,沉声道:“钟云从,别让我难做。”
钟云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一定是使了什么决绝的法子,所以救出他之后,无法亲自照顾,只好将他托付给张既白。
星塔一别,再会无期。
他是这么打算的吧?
钟云从蓦然失笑,心说这可不能让你一个人说了算。
“放心,不会让你难做的。”钟云从笑笑,“朱女士不会为难我的。”
张既白的脸色更不好看了,钟云从大致能猜到他那些不靠谱的猜测,不禁扶额:“别胡思乱想,我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
他不等张既白回话,又转向小桃:“照顾好医生。”
“我会的!”小桃连连点头,但眼里的忧色不减,“那你……”
“我很快会回来。”
他言语里的自信让朱慈冷笑不已,但也懒得跟对方打嘴仗,转身即走:“走吧。”
钟云从冲小桃略略颌首,不顾张既白喷火的眼神,跟着朱慈离开了。
“有车吧?”走出诊所之后,视野开阔,空气也清新了几分,缠绵病榻多日的钟云从忍不住舒展筋骨,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
朱慈面色淡淡:“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好歹是请我上门做客,有点诚意好吧?”钟云从挑起半侧眉尾,又打量了一圈周边黑压压跟着的一群人,“而且你们这么一大群人走在街上,也太引人瞩目了吧?”
他满是揶揄的口吻让朱慈不太舒服,她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停下了脚步。
钟云从也跟着停了下来。
不多时,他就听到了引擎声。
钟云从舒了口气,他大病初愈的,可不想长途跋涉的折腾自己。
朱慈当然不会放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不意外的,他们是同一辆车,除此之外,张家和也被塞进了前座。
虽然是邻座,但朱慈完全没有要跟他攀谈的意思,钟云从自然也不会上赶着找不痛快,波澜无惊的视线投向了车窗外。
“孤岛”的街道向来萧条,可今天却是一反常态,街上人不少,不过跟热闹繁华之类的字眼毫无关系,因为那些人神色仓皇,脚步匆匆,有的还拖家带口,明摆着是在逃命。
而慌乱的人流里,还掺杂了几个身着藏青制服的治安官,他们全副武装,神情凝重地维持着秩序。
这副场景,让钟云从很容易就猜到了大致的情形。
异种果然泛滥成灾了……对于一些年长的人来说,怕是二十年前的噩梦重现了。
想必是有治安官出没的缘故,这一路段虽然人流量巨大,却没有见到异种的身影。
不过“孤岛”如今乱成这样,难怪“暗影”敢大摇大摆地现身,治管局就算知道了,也怕是有心无力。
汽车的速度不慢,飞快地驶过了这条街,一个拐弯之后,陷入沉思的钟云从冷不丁听到朱慈的声音:“你真的……能让我见到他?”
钟云从侧过脸,看着她,微笑着摇头:“不能。”
朱慈面色陡变,目中锋芒大盛:“你在耍我?”
钟云从觑到她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可想而知,她此刻有多暴怒,但他却是面不改色:“我没骗你……是你来晚了。”
朱慈一怔:“你说什么?”
他语气轻松:“你要是早来个一小时,说不定还能让你见到他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这四个字狠狠地刺痛了朱慈,她睚眦欲裂,姣好的面容竟然显出了几分狰狞,她用一把枪抵住了钟云从的太阳x,ue:“你说什么?!”
“我说,”钟云从叹了口气,“他已经不在了……”
话音未落,他就挨了重重一枪托,耳边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你胡说!”
脑壳痛得很,钟云从只觉得右眼一片黑,知道是血液漫过眼睛,剧痛之下,他反而笑了起来:“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啊……死了就是死了,连鬼都变不成了。”
朱慈抖如筛糠,两眼通红,状若癫狂:“我不信!我不信!他怎么可能不见我一面就走了……”
眼看又是一枪托要砸下来,钟云从还是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的,急忙偏头躲开。
他们在后座闹的不可开交,却不防前座意外陡生。
张家和趁着一片混乱,偷偷地打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