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份祖传的雕刻手艺,可惜后来没落了,小王爷跟着个半吊子学了个勉强,倒也囫囵雕得似模似样,可见下了多大的心血。
可惜编绳结的手艺怎么也学不来,还是央那农家小姑娘替他编了一个,浅青色的绳缎子,配的还挺好看,但如今想来,给她送这么一份礼物,是不是到底委屈了些。
在宫中,长辈赏给他的宝物不知凡几,可如今他只能拿出这么一份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来讨心上人的欢心,也难怪教她不肯接受,连他自己都看着粗糙。
古远泽咬咬牙,打算做最后的努力:“我听说,天机府中的人都爱莲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叶暇已经接过了他手里的玉佩,惊喜来的太突然,小王爷一时不及反应,愣在了原地,结结巴巴道:“暇、暇姐?”
叶暇打量了一会儿手里的玉佩,忽然笑了笑,笑意有点惆怅:“我暂且收下。”
小王爷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眼巴巴地看着叶暇的笑脸,忐忑地等她的下文,叶暇看他这么一副模样,不禁好笑:“如果一年以后,你还是这样坚持……”
叶暇站起了身子,沿江漫然而行,古远泽立刻跟了上去,高挑的个子却亦趋亦步追着,总看着像只被主人无视的可怜的忠犬。
“那我就永远收下了。”
古远泽只觉得好像被突然馅饼砸中,然而来不及表露什么,却见叶暇皱起了眉。
远方一艘富丽堂皇的画舫顺流而来,舫上挂满了姹紫嫣红的花灯,甲板上迎风站立、衣着华丽的娇俏侍女笑语嫣然,叫人只觉这么样一艘画舫,像是从天上来。
否则,怎么会有这么美的船,这么美的灯,这么美的人?
身边阜都百姓兴奋的讨论声传到两人耳中——
“呀!那是常府的画舫呀!”
“可不?常府的老爷真是财大气粗,每次盛会前夕的花灯节可都是他们承办的!”
“今年似乎手笔愈发大了,听说有名贴的人,还可以免费登船,任意摘走花灯呢……听说啊,就是舫上的侍女被看中了,也一样可以领走!”
名帖……
叶暇的眉头越发深锁,这个词并不陌生,这是常府向认可的江湖大宿、才子大家、名门贵族等发放的一种帖子,帖子可以用于参与常府承办的各种活动。
好比今夜的画舫,好比明日的拍卖盛会。
这个帖子她原本自然是有的,可惜事发突然,她自然没有带在身上,小王爷应当也有,可惜他们两都是一个待遇,有是有,此刻却拿不出。
如果想要打听常府明日拍卖的信息,只怕还必得上舫一探,叶暇凝视着不远处已靠了码头的画舫,心念电转。
古远泽身上的隐患必然少不了炎灵骨这一味药材,可惜若要同武林盟抢夺这味药,只怕也是难事,即使争到手,君未期也必然两难。
因为叶暇要恢复内力,这味药也是不可或缺的。
“若是不止一份药材……还是须得上舫一看。”
叶暇心中打定主意,便抓着古远泽的手,汇入了看热闹的人群中,她眼望着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嘴角一弯。
“贺大哥,许久不见了。”
*
成功借到两张名帖的叶暇带着古远泽,混入了常家的画舫。
她的交友广阔,随意一个地方都能遇到友人,但是帖子好借,邀约难拒,面对久不见人影的叶暇,名震西北的剑侠贺州表示感情的办法,就是邀她去喝酒。
叶暇好不容易拒绝了对方热情的邀约,眼见贺州满脸遗憾地走远,古远泽问道:“暇姐要打听炎灵骨的消息。”
他并不知道自己也要用到这味药,只以为叶暇已经想通,不禁松了口气。
叶暇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在人群中仔细寻找着,常府的家奴身上都会带着表明身份的玉牌,根据等阶不同玉牌也有区分。
古远泽心知她在锁定目标,便也没有出声打扰,叶暇目光逡巡片刻,忽然在一个黑衣武者身上顿了顿。
何不凋?他竟然是常府的人?
正在惊疑间,就见何不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叶暇的方向走来。
叶暇脚步一转,一把拉过古远泽,避到了帘后,虽然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察觉,但此刻她并不想惊动这个人。
历经这么多事情,一有风吹草动就使叶暇联想到阴谋算计,她甚至开始怀疑何不凋接近薛映水的目的……
古远泽被叶暇一把拍到墙上时,还没反应过来,他看着被叶暇锁住的手臂,结结巴巴道:“暇、暇、暇姊……”
叶暇疑惑地“嗯?”了一声。
她的声音原本十分清润干净,此刻为了藏匿,不得不压低了些,便透出几分低沉沙哑,给人一种极其特殊的感觉。
她侧过头来看小王爷,狭长的眉眼在这个角度显得缱绻含情,黛青色的长睫低低地垂下,险些碰到古远泽的脸。
“没、没、没事……”小王爷咽了口口水,小幅度的摇摇头,感到她的眼睫擦在自己脸上,带来一阵痒痒的感觉,他瞬间连动也不敢动了。
好、好痒……
可是不能抓,也不能告诉她。
古远泽悄悄红了耳尖,偷偷地瞄叶暇沉静优美的侧颜——
她真的好美啊!
☆、阴谋
叶暇专心致志地听着何不凋与他身边侍从的对话,并未注意古远泽的异样,帘幕后方悬挂着几盏花灯,做的精巧可爱,将画舫内映得亮如白昼。
这个